1999年9月 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第23卷第5期
试析李清照诗词中抒情主人公的自我形象
吴爱民
(安徽省泾县教委 泾县 242500)
[摘 要]: 李清照词,“在士大夫中也不多得”,其词作在不同时期塑造了词人不同的自我形象。李清照以她杰出的才华,集词的内容与艺术性为一体,从而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关键词]: 李清照词;抒情主人公;自我形象
[分类号]: Ｉ207.22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1001-5019(1999)05-0064-06
任何样式的文艺作品都应当有作家自己鲜明的感情色彩,而抒情诗词,则更是最富于个性的艺术。抒情诗词的特征主要在于揭示人的内心世界,抒发作者的感情,表达作者的愿望。因此,自我形象的塑造,便成了抒情诗词的基本表现手段。古今中外的抒情诗作塑造了形形色色的抒情主人公的自我形象。19世纪初普希金的政治抒情诗,塑造了一个反对专制暴政、歌颂自由、同情人民、寻求社会出路的进步贵族青年诗人的自我形象。在《离骚》中,屈原忧国忧民、追求真理、刚直不阿的自我形象得到了完美的表现。秋瑾的抒情诗词,塑造的是一位探索革命真理,拯救国家民族,反抗清政府的近代民主革命女战士的自我形象。舒婷的抒情诗所塑造的自我形象,则是既不甘于寂寞、陷于虚无,又不能改变现实、改变自我的一种典型。
李清照是宋朝著名的女词人,她的诗词(词是抒情诗的一种)以其真挚的情感、清新自然的语言、巧妙的比兴、幽美深远的意境,弹奏出极富个性特征的心曲,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女性抒情主人公的形象。
天真的少女
李清照生活的北宋时代,是理学家们变本加厉地提倡封建礼教以控制女性的时代。妇女缠足的风气形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残酷教条出现。尽管当时文学艺术繁荣昌盛,人才济济,但“才藻非女子事也”,妇女被牢牢地禁锢在封建社会的最底层。
李清照出生于有文化的,比较开明的家庭,从小就能够博览群书,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她读经史、诸子百家、诗词歌赋乃至笔记小说、遗闻轶事,在所涉猎的广阔的知识领域里,她汲取了丰富的养料。因此,她不象那些受封建礼教束缚的贵族闺秀,行不露足,笑不露齿。她是个具有一定文化知识、热情好胜、向往自由,纯真而开朗的少女,如同没有锁进笼子的小鸟一样欢快、活泼。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人来,袜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点绛唇)
活泼好动,天真顽皮,又带着天然羞涩情态———这个呼之欲出的少女形象,就是作者真实的自我写照。她对生活充满了爱,却又受着封建礼教的束缚。她不能不躲避陌生的男子,“见客人来,袜金钗溜。和羞走”,但对这又不很甘心,非要看看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年一次的元宵佳节,是女子们得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的日子。清照姑娘也是从不愿轻易放过的。她“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真是个既聪慧美丽,又非常好胜的姑娘。
在那样的封建社会中,她的生活天地是窄小的,社会生活关系是单纯的。她鄙夷名利、地位、钱财的庸俗,也厌恶深锁闺房的寂,而崇尚清新健康的生活情趣。她热爱生机勃勃的自然风光,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一旦投入大自然的怀抱,就几乎乐得忘乎所以。
常记溪亭日暮,沈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如梦令)
在荷花盛开,碧波荡漾的历城大明湖上,清照和姐妹们玩得多么尽兴,多么痛快,简直是流连忘返了。她毫不掩饰自己强烈的欢快情绪,陶醉在大自然的美景之中,显示出她爽快开朗,任性不拘的性格。
她迷恋“淡荡春光”,遗憾“黄昏疏雨湿秋千”,她关心暮春风雨之后凋零的花朵。到了秋天,又看不够那浩渺无边的湖水,满目的宜人秋光。在她眼里“频花汀草”有了生命,“眠沙鸥鹭”也懂感情———似也恨,人归早。总之,她感到“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怨王孙)处处都流露出蓬勃的朝气,青春的活力,追求自由美好生活的愿望。
她向往自由的生活,不能不设想自己的未来,内心充满对爱情的憧憬。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一面风情深有韵,半戕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浣溪沙)
心里有了“鬼”,就格外怕人识破,好象眼波一动秘密就能被人发现,于是故作矜持。真是活泼灵利,娇憨可爱。但又心事重重,对自己的未来很担心,仿佛是个大人了。
多情的少妇
十八岁的清照结婚了。
封建社会的男女,别说自由恋爱,就是婚前见上一面也是不容易的。婚姻的美满与否,全凭命运。侥幸,上帝赐给清照一个如意郎君。他们对文艺有共同的爱好,不仅在诗词上时相唱和,还能一同研究金石书画,真是志同道合,情趣相投。这使得清照婚后好久,还恍若一个温存的恋人。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减字木兰花)
一个沉醉在爱情的幸福与欢乐之中的新妇,在丈夫面前是多么妩媚娇憨、聪颖多情。她同丈夫相处得极为融洽和谐。
赵明诚非常尊重清照的喜好,常利用假期带她上集赶会,陪她到郊外春游,赏花饮酒,天逢大雪还到雪地里去寻诗觅句。清照更支持丈夫的事业,为了帮助赵明诚搜集文物,他们在生活上克勤克俭,“食去重肉,衣去重朱,首无明珠翠羽之饰,室无涂金刺绣之具。”生活尽管俭朴,却“乐在声色狗马之上”(金石录后序)。一个贵族妇女能做到这一点,实在是难能可贵。无怪赵明诚敬重她,称赞她清丽其词,端庄其品。
清照和明诚婚后的生活充满着诗情,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婚后不久,丈夫要到远处去求学、任职、暂离家庭,给清照带来了哀愁。“易安殊不忍别,觅锦帕书《一剪梅》词以送之”。她在词中坦白地写道: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时,“误入藕花深处”而“争渡”的热烈情绪消失了,只有“独上兰舟”,仰望蓝天,翘盼鸿雁传书。自然界的景物在她眼中仍然美而诱人,却分明带了几分愁绪。他们炽热的爱,增添了清照新婚离别之愁,独居思念之苦。她只能将无法排遣的相思之情,评诸笔端,聊寄心上人。
赵明诚学业完成,奉诏出仕在外,离情别绪更加长久地缠绕着清照。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醉花阴)佳节思亲,一怨三叹,一个温文尔雅,多情善感,愁损离肠的少妇形象,就这样活灵活现地站在我们面前。
清照做姑娘时,就不耐独居闺阁。现在,丈夫远离,面对寂寞深闺,怎能不“柔肠一寸愁千缕!”(点绛唇)万般无奈,于是迁怒于自然景物。原来,在她看来是无限明媚的“淡荡春光”,现在则是“宠柳娇花寒食尽,种种恼人天气。”(念奴娇)进而恼怒“多情自是多沾惹,难拼舍,又是寒食也。”(怨王孙)回忆与丈夫相聚时的快乐,不禁叹息:“画楼重上与谁同?”(浪淘沙)“酒意诗情谁与共?”(蝶恋花)殊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蝶恋花)“相思难表,梦魂无据,惟有归来是”。(青玉案)”归来也,著意过今春。”她用整个心灵在呼唤。情丝万缕,日思夜想,生活也变得暗淡无光,毫无情趣”。“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慵自梳头”(凤凰台上忆吹箫),真正是为夫“憔悴损芳姿。”饱含哀愁的少妇那苗条消瘦的体态跃然纸上。清照以她女性特有的缠绵婉转,一往深情的语言,把自己埋藏在内心的情感,不加任何雕饰和夸张,朴质自然,坦率真诚地表露出来了。
清照是赵明诚作诗填词的朋友,更是她温柔多情、贤慧忠贞的妻子。她深入情,专于情,而且勇于表露爱情,强烈地要求着爱情。她感月吟风是为了爱情;伤离惜别也是为了爱情;过雁征鸿引动她的心事;春花秋月惹起她的相思。在我国古代封建士大夫家庭出身的女性中,再没有谁象她在作品中这样热烈而大胆地歌唱爱情的了。
有志的才女
李清照同时代的王灼看了她的作品,说她“才力华赡,逼进前辈,在士大夫中已不多得。”
封建社会的妇女是不可能有工作的,清照自然不例外。但她不愿意单纯依靠赵明诚过那种悠闲舒适,庸庸碌碌的生活。她有自己的独立意志和卓越才能,并在实践中有所表现。
她具有广博的文化知识,从结婚以后,就和赵明诚在一起赏玩书画,鉴定金石,校勘书史,撰写亡诗、佚史、吸冢、鲁壁所未见之书。赵明诚所作的“考据精凿,多是正史氏之失”的金石录两千卷,题跋五百二卷,她也笔削于其间,贡献了一定的劳动。在文艺上她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和主张,毫无封建社会妇女的自卑自贱之感。清照敢于同男子争高下。她擅长填词,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好词,并在词的创作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把它上升为理论,写了一篇《词论》,在《词论》中指出“词别是一家”。她在词的传统范围内,以自己天才的创作,把词的艺术加以发扬提高,在词的发展史上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她志向高远,积极向上,颇有抱负。在《渔家傲》词中她写道: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她不满足仅仅有惊人的诗句,而是希望自己的才能能够得到重视,得以施展。自然,她的愿望只能寄托于梦中虚无飘渺的神仙境界,但却洋溢着浪漫主义的激情,其眼界,其怀抱,其胆识,生动地展示出一位追求自由,向往有所作为的女中豪杰的风貌,非寻常可比。无怪乎清人沈曾植说她:“易安倜傥有丈夫气,乃闺阁中苏、辛,非秦、柳也。”正因如此,她抱怨“深深深几许的”闺阁庭院(临江仙);痛惜时光流逝,英雄无用武之地
“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感月吟风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临江仙)
她的诗也写得很好。敢以她犀利的笔锋干预时事政治。例如在《浯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中,在描写了唐玄宗、杨贵妃荒淫误国、弃京奔蜀之后,诗人以极其愤慨的语言写道:“时移势去真可哀,奸人心丑深如崖。西蜀万里尚能返,南内一闭何时开?”李清照通过这些充满激情的诗句,说明当年唐玄宗逃往西蜀尚能返回,如今肃宗继位,权奸当道,玄宗再想进宫已属不可能了,从而提醒北宋的统治者,务必洞察奸臣们的险恶用心,预防不测。诗的语言朴素,音节嘹亮,具有一股撼人心弦的力量,饱含着李清照的爱国热情。
在时代风雨的磨炼下,她对国家对人民产生了深沉执着的爱;对民族压迫、封建压迫有着毫不宽容的恨。如《咏史》中写道:“两汉本继绍,新室如赘疣;所以嵇中散,至死薄殷周。”她颂扬嵇康至死非汤武,薄周礼,用以鄙薄向金朝摇尾乞怜的宋高宗,被朱熹惊叹为“非妇人女子所能道。”她还高度评价忠于自己朝廷的将相刘琨、王导:“南渡衣冠少王导,北来消息欠刘琨。”她希望儒弱投降的南宋统治者能从这些历史豪杰身上汲取精神力量,从而救国救民,即使失败了,其浩然正气亦长存人间。
读着清照这些发自肺腑之语,如闻其声,如见其人,一个活生生的热爱国家民族,热切追求理想,才华非凡的女子,似乎要从作品的字里行间跳脱出来。
抑郁的老妪
靖康之乱,使清照夫妇熬尽心血,视如至宝的金石书画古器几经转折,散失殆尽。在转徙流亡中,丈夫赵明诚因病故去,这对清照是一沉重而又沉重的打击,因忧伤过度,她当时生了一场大病。由于她敢于表白自己的文学和政治见解,敢于无私而坦荡地抒发自己的喜怒哀乐,因此被封建卫道者们视为越轨行动,不断遭到他们的迫害和讥讽。赵明诚死后不久, 她就曾被诬陷以玉壶颁金,几至得祸;此后,有人又诽谤她不守节,改嫁张汝州。人死、物失、患病、通敌、谣言,一个个打击接踵而至,向着这个本来就弱不禁风,过惯吟风赏月生活的女才人扑来。她无依无靠,生活一落千丈,由一个“盐絮家风人所许”的大家闺秀,变成为“飘零遂与流人伍”的“闾阎嫠妇”。(上枢密韩胄诗)
国家破败,使她的生活起了巨大变化,但如有亲人相伴,即使艰难困苦,彼此总还有个慰藉。现在,赵明诚去世了,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亲戚分散,只剩下她独自一人在漫长而又崎岖的人生道路上踯,孤苦伶仃,形影相吊,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只有借助诗词来寄托自己的无穷哀思。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沉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孤雁儿)无限悲凉的处境,精神上沉重的压抑,唤起她对丈夫深沉的怀念。以前同丈夫分别,总还有相聚的日子,还能凭鸿雁互通音信。现在能够聊以安慰的只是眼泪,她是在含着泪倾吐着自己的心声。
清照时刻不忘自己的故国家园,和许多词人一样,也借对汴京灯节盛况的描写,寄托自己对沦陷国土的眷恋。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怒,春意如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永遇乐)全词没有直接的语句写她的忧郁和痛苦,而是以鲜明的对比,创造出一种昔盛今衰,人欢我悲的意境,处处反衬出自己深沉的痛苦。如今,她已饱经风霜,憔悴衰老,郁郁寡欢了。同时,通过哀伤个人身世的飘零,今昔的变化和悲苦,也说出了许多流人的共同心思,唤起人们对沦亡了的家乡的思念,委婉地反映了战乱动荡的时代现实,流露出对苟且偷安、依然过着醉生梦死生活的南宋统治集团的谴责,以及对金朝侵略者的无比憎恨。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是醒着还是梦里,她都忘不了沦丧的山河,“空梦长安,认取长安道!”(蝶恋花)“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菩萨蛮)语浅意深,抒发了对祖国故乡深深的忆念和客在异地的郁闷。
国败家破夫亡,流落异乡这一连串的打击,使她几乎支持不住,产生了不能明言,难以排遣的悲愁。“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在《声声慢》这首词里,她深刻而又率真地写出了自己遭难后困窘的精神状态。我们仿佛看见了她东摸摸,西瞧瞧,又猝然跌坐在木椅上,不知所措,怅然流泪的样子。她睹物伤情,触目生愁,“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整天只能以泪洗面。漂泊他乡,连淅淅沥沥的三更雨,也“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西风吹落梧桐,使她感到寂寞。因为怕引起对美好过去的回忆,再也不想去试灯,去踏雪,去游春了,“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武陵春)词人心中那股太深太重而又难以排解的忧愁,表现得淋漓尽致。
纵观李清照的抒情诗词,她是在以她的生花妙笔,把她的思想、性格、修养、品质以至整个精神面貌,真实地坦露在我们面前。这个八百多年前的女才子,不仅在我们心中复活了,而且是有血有肉地站在我们面前感动着我们。我们爱慕她的丰姿艳态,文静风雅;倾心她高洁正直的为人,旷达豪迈的心胸;更赞赏她出类拔萃的才华,宏伟远大的理想和坚贞不屈的志气。我们同情她因丈夫过早去世而无所寄托的绵绵情思;更同情她暮年萧索,离乡背井,沦落天涯而深怀遗恨地死去的悲惨结局。她就是从她所处的这些特有的角度反映了生活的某些本质方面。她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这个悲剧不仅仅是她个人的,也代表着不少的特别是那一时代任人摆布的妇女的悲惨命运。
[参考文献]:
[1] 王仲闻.李清照集校注[Ｍ].人民文学出版社.
[2] 徐培均.李清照[Ｍ].上海古籍出版社.
[3] 王学初注.李清照集校注[Ｍ].人民文学出版社.
[4] 四川大学中文系古典文学教研室.宋文选[Ｍ].人民文学出版社.
[5] 虢寿麓.历代名家词百首赏析[Ｍ].湖南人民出版社.
[6] 周振甫.诗词例话[Ｍ].中国青年出版社.
[7] 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中国文学史编写组.中国文学史[Ｍ].人民文学出版社.责任编辑:吴章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