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中国普通女性悲苦命运的真实写照

            ——《大堰河——我的保姆》赏析  

艾青的根是深深地扎在土地上的，是在根本上就和中国现代大众的精神结合着的、本质上的诗人，他的诗在中国新诗发展史上所完成的是历史的“综合”的任务，同时也典型地表现了中国新诗是20世纪世界诗歌的一个组成部分的历史特点。他在30年代初走上诗坛，以深沉而忧郁的抒情风格受到了人们普遍的注意。30年代末到40年代中期，可以称之为“艾青的时代”，其创作不仅开了一代诗风，而且深刻影响了这一时期乃至40年代后期的诗界。他诗在起点上与我们民族多灾多难的土地与人民有着深刻的联系，并且明显地受到西方近代诗人凡尔哈仑、波特莱尔的影响，被誉为“吹芦笛的诗人”。《大堰河－我的保姆》是一首自述性的抒情诗，创作于1933年，是艾青把思想感情和艺术个性真正融入民族生活大地的重要转折点，表现了其对旧世界的叛逆和诅咒，也是其早期创作中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作品。

作品分析：

创作背景：艾青自己回忆道：他从小在一位叫做大叶荷的乳母怀里长大，这位贫苦的农妇把自己的女孩溺死，专来哺育我。我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从另外一个孩子那里抢夺来的，一直总是十分愧疚和痛苦。这也是我很早就感染了农民的忧郁，成了个人道主义者。1932年，艾青回国，参加了“中国左翼艺术家联盟”，从事进步爱国活动，并于同年7月，以“颠覆政府”的罪名被捕入狱，饱受三年铁窗之苦， 1933年1月14日 的早晨，大雪纷飞，身陷黑暗和囹圄中的诗人从监狱碗口大的窗口，注视着苍白、素杀的世界，不禁想起了想起了用乳汁抚养自己的保姆，一个普通的农妇大叶荷，心情激动不已，便奋笔写下了这首诗，以真挚、热烈的感情，成功地塑造了一位农村妇女大堰河的形象。表面看来，《大堰河――我的保姆》的写作来自于艾青童年生活和身陷牢狱的双重激发，而实际上，是作者深切同情中国农民命运，并以民族的忧患为己任的思想的必然趋归。

主题：《大堰河——我的保姆》通过对哺育诗人长大的保姆“大堰河”的真挚怀念，揭示了一个勤劳的农村妇女的善良灵魂，通过对她痛苦而悲惨的一生的描写，控诉了社会的黑暗和不义，对那个罪恶的世界，发出了强烈的诅咒。这首诗是一个地主阶级叛逆的儿子献给他的真正母亲――中国大地善良而不幸的普通农民的颂歌、一首呈现给千千万万劳苦农民的赞美诗，也是一首“给予这不公道的世界的咒语”，诗人把爱和恨、赞美和诅咒交织在一起，传达了他对当时罪恶社会的愤慨和不平，以无限的同情和深沉的爱，通过对大堰河的回忆与思念，极为成功地塑造了大堰河这个旧中国普通劳动妇女的形象。

结构：诗歌在情节结构上具有两条线索，一条是叙事线索，另一条是抒情线索，诗歌的叙事线索描绘了“大堰河”苦难的一生，在描写大堰河勤劳、质朴的美德的同时，还通过一系列的细节展现了她善良、美好的心灵。诗的抒情线索表达了“我”对大堰河的深厚的爱，写出了诗人自己叛逆的灵魂。

人物形象：“大堰河”没有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就是生她的村庄的名字”，而她又是用自己的乳汁哺育了“我”的，这样就赋予了“大堰河”以某种象征的意义：即中国农民的化身，一个“沉默”的大地母亲、生命养育者的形象，沉默中蕴含着宽厚，仁爱、纯朴与坚忍。大堰河是中国乡村农妇历史命运的一座雕像，是一位承载了一切苦难和不幸、却滋养了大地、滋养了一位伟大的诗人的“大地母亲”形象，既是生命的养育者、苦难的承受者，又是仁爱的播撒者，虽然在艰苦竭蹶中度过了一生，却总是含着笑不停地操劳着，艾青从她愚昧与善良、勤劳与卑微相交织的历史性格中，深刻洞见了中国农民的宿命，并由此激发出了对人类普遍生存境遇的巨大怜悯。

艺术成就：《大堰河－我的褓姆》在艺术上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是现代文学史上现实主义诗歌的典范之作，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具有沉郁、悲怆的风格。这首诗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坦率、真诚、情深意切，对理想的执著追求和对不义世界的诅咒，使诗歌于沉痛中透着坚毅，于哀伤中带有愤激，从而形成了沉郁而悲怆的风格。其次，诗体的散文化。艾青的诗采用的是自由体诗的形式，不追求结构的严整、韵律的和谐，不受韵脚、字数格式等外在的束缚，而是完全根据感情的起伏变化，来决定诗句长短和音节的顿挫，散体化的自由灵活的语言使作品活泼多变，在其汪洋恣肆而真切朴素的散文化诗句中，流泻出强烈的旋律和节奏感，袒露出诗人的纯洁灵魂和深情。第三，常常使用排比和对比的手法来表达强烈的感情。如大堰河的梦与现实的对比，生前与死后的对比，农民生活和地主生活的对比，我在生身父母家和在乳母家的感情对比等；在写到大堰河辛苦劳作时，为了突出她的乐观、坚韧的性格，作者一连运用了六个“她含着笑”，在重叠的诗句或诗节的反复咏叹中，使诗篇既明朗单纯而又多姿多彩，收到了一种回肠荡气、一唱三叹的艺术效果。第四，语言平实、含蓄而凝炼。全诗没有任何雕章琢句的斧凿痕迹，不事修饰而情真辞素，用最平实的语言，将乳娘对乳儿的感情烘托出来，达到了含蓄、凝炼的艺术效果。

从这首诗娴熟的抒情、叙述技巧和自由诗体中，可以看出艾青在欧洲学习所受的影响，胡风曾经称这首诗为“从欧罗巴采来的芦笛”，但这支芦笛虽然带回了欧罗巴的艺术色彩，却丝毫没有影响诗人正视中国社会农村生活朴素、深沉、严酷的现实。因此，大堰河的形象、神韵以及侧面表现出的她的身世、家庭、乡俗，全都散发着浓郁的中国乡土气息，使全诗具有浓厚的民族色彩。

[阅读思考题]

1、  简析“大堰河”形象及其象征意蕴。

2、  简析诗歌的情节结构。

3、  结合作品论述诗歌所取得的艺术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