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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图》（节选）
第
三
幕
次日下午。
客厅里悬灯结彩，愈加辉煌。
结婚仪式快要开始了。新娘之一，省长夫人即原来的知县太太，亦即刘小姐刘科长，在她过去住过的那间内室里化妆。另一位新娘——马小姐，则在后花园一所洋房里化妆。
听差们穿出穿进，女傧相们不时地从两边门里．出来要这要那。
马局长自天井中奔上。
马局长
新娘子都装扮好了吗?(急急忙忙地去推内室的门)快点吧，还有十分钟!
[省长夫人声：不要催!
马局长
(敢怒而不敢言，低声嘀咕)不催不催，只有十分，
钟了。
(转身再向后花园去)那边新娘子，好了没有?
听差二
快了，快了。
(穿堂而过)
马局长
只有十分钟了呀！
(下)
[侍从从天井上，
侍
从
(向内室)省长大人说，请快点了！
(内声：知道了。
[侍从打算向天井下，艾局长急上，碰个照面。
侍
从
艾局长，您忙?
艾局长
(急藏手中的大纸包)唔，二爷，您忙！
侍
从
您找谁?
艾局长
嗳，我找知县大人。
侍
从
唔。
(看一眼)艾局长，请不要弄错了，现在这儿是省长夫人的房间。
艾局长
二爷，不会错，您放心。她是省长夫人了。
侍
从
那就对，艾老爷。（下)
[马局长上。
马局长
要命，要命，只有五分钟了。——艾局长您在这儿?……哦，您是
向省长
夫人请安来了？(笑向天井下)
艾局长
咳，马局长现在是该你得意了。
[萧局长白天井潜步上。
萧局长
(鬼祟地)艾局长，传单印来了没有?
艾局长
(将纸包交给他)刚刚才印好，准备去发！——
哦，你跟秘书长说了没有?
萧局长
还没找到他。
艾局长
快点找他——一定在举行婚礼以前跟他说!我是两套计划：软的不行再来硬的！——传单先别动，要听到我的信号，再发。——你带来多少人?
萧局长
五十多人！
艾局长
让他们都埋伏在大礼堂四周，听我号令。快去！
[萧局长急下。
(艾局长向内室窥探，踟蹰着。
[假知县着大礼服上。
假知县
快点啦!省长夫人！
艾局长
知县大人，省长夫人还没有装扮好1！
假知县
急死人!只有三分钟啦!
艾局长
急什么呢，迟早今天总要结婚的，坐下休息一会
吧!——您今天看了报没有?
假知县
看报，我今天还有心思看报?
艾局长
(掏出一份报递给他)大人！今天的报您得看一下，上面有两篇好文章呐！
假知县
什么文章?
艾局长
(笑)您看了再说。
假知县
哎呀！现在哪有工夫看报！——秘书长!秘书长！
(奔下)
[内室门开，女傧相引新娘——省长夫人出。
省长夫人
怎么，省长呢?直在催，直在催，省长还没有来！
艾局长
恭喜夫人！
省长夫人
哦…(惊止)
艾局长
怎么，夫人不认识我了!
省长夫人
(向傧相)你们先进去，替我找一朵花来。
[女傧相下。
省长夫人
你来干嘛?
艾局长
(狠毒地)你好，你就把我卖了!
省长夫人
我卖了你?——前天你为什么把那个死鬼找回来，你想丢我的人?
艾局长
那是因为别人先出卖了你——你上了人家的当啦!
省长夫人
我上了人家的当?我也不是三岁孩子!
艾局长
那你是甘心情愿嫁给老头子?
省长夫人
你要我不明不白地跟你一辈子?
艾局长
那好吧，请你付出点代价!
省长夫人
代价?
艾局长
省长大人娶一位夫人，还能不出点代价?
省长夫人
那你去找他!
(愤然欲去)
艾局长
我是找他，可要请你传话。
省长夫人
我不管!
艾局长
唷，那么无情无义呀1告诉你：我连老头子都告下了!
省长夫人
笑话！你告老头子?哪一家法院?
艾局长
法院自然不敢管喽，我有报纸。
省长夫人
报纸?封掉它!谁敢登?
艾局长
尽可以封，可是我把新闻发到外国去!
[省长夫人无言。
艾局长
请你在他面前美言两句吧，唼。就说报纸上的文章是我写的，看他是不是还我一个价钱?——如若不然，咱们还有一手。——得，话就说到这儿，静候好音。再见了，省长夫人。
(急下)
省长夫人
该死的，你别走呀!
[艾局长的声音；省长大人来了1您快点吧，新娘子化装好了，等着您!
[许多人的脚步声。
[省长夫人退进内室。
[假秘书长引省长上，侍从及男傧相随后。
假秘书长
(回顾)您看他这副神气!我想这篇文章(指报纸)一定是他写的!
侍
从
刚才我就看见他在这儿鬼鬼祟祟的，不知干什么。这文章当然是他搞的!
省
长
好大胆!他到太岁头上来动土了!查明白，干掉他!
侍
从
对，应该永除后患!
假秘书长
那马上抓他起来吧，大人?
省
长
嗨!今天是我大好日子，总不能杀人呀I——得，先别管他，结了婚再说!
(奔进内室)
[假知县奔上，后面随着男傧相。
假知县
秘书长，秘书长，你看这报上在骂我们!
假秘书长
您也看见了?
假知县
(拖假秘书长在一边)这家报馆是谁办的，封门，马上封他的门！
假秘书长
马上就封?省长大人说，今儿是好日子，过了今天再说。
假知县
还要等到明天?你瞧，这儿一个“偷”字，这儿又是个“假”字，你说你说，这不是骂你我二人!这一定说咱们是偷——说咱们是假的!
假秘书长
(看报)唔，您说的是这个?这并不是骂我们：这个“偷”字是一个影片的名字叫做“偷香窃玉”
，这是一部最伟大的美国电影!
假知县
(惊)哦，那个“假”字呢?
假秘书长
这是说道尹大人请假的新闻，他请假养病去了——与我们没有关系的，大人!
假知县
(难为情)不行，不行，今天是我结婚的好日子，
他们在报上偏偏要用这两个字，一定是有意捣蛋。
[省长大人急上，
向侍从低声商量。
假秘书长
(注意省长动态，心不在焉地)是!是!
假知县
从此以后报纸上不许用这两个字，谁用了就封门!
假秘书长
可是报上另外有两篇文章在骂您和省长大人，您，可看见?
假知县
怎么?骂我什么?
假秘书长
人家要打倒您和省长大人啦!
假知县
(怒)打倒我?打倒省长?那还了得?是谁?抓来砍了?
省
长
(点头)嗯，嗯，是要重办!可是呢，……
假秘书长
大人，您不能再宽容他了，前天他带那个疯子来冒充知县，您都没有处罚他，所以他更加胆大妄为
省
长
可是秘书长，他能够调皮捣蛋，可见得倒很有点本领。——有这种本领的人就能作官，而要作官的人，也非有这种本领不可。所以我现在认为他倒是一个人才，应该收服他!
假秘书长
是的，这是大人的远见，不过....
省
长
当然，我也并不是特别赏识他，你们知道：他既能写这篇文章，难道他就不会把这篇文章送到外国去吗?家丑不可外扬，让我们友邦知道这些丑事也是大可不必!
[马局长奔上。
马局长
快点呀，二位大人，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啦!——二位大人，快去迎新娘吧!
省
长
好，结婚要紧!
假知县
对!
[马局长领假知县及男傧相下。
[省长引男傧相进内室。
[侍从随省长欲下，假秘书长拉住他。
假秘书长
二爷，省长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侍
从
我们大人是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什么事都希望搁得平、放得稳。平平安安过去就得了。
假秘书长
那么大人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侍
从
当然还是两面光呀，大家都过得去。
假秘书长
现在怎么能够两面光呢?
侍
从
他攻击省长是假的，不过是想攻走你们知县。
假秘书长
可是知县只有一个，不是他的就是我们的，省长大人总不能让我们落空呀?……
侍
从
(笑)秘书长，刚才报上不是还有一个消息，说本道道尹请假了?
假秘书长
(恍然)哦!
(大喜)二爷，您得帮忙!
侍
从
可是我们省长大人头又要痛啦!
假秘书长
那么是前脑?后脑?
侍
从
(不悦)秘书长，这是一个道尹呀!
(用手在头上画一圈)双份!
假秘书长
(伸出五指，翻覆)十根?太多了，二爷!
侍
从
现在不必谈，省长大人还要看看动静，如果他拿不出别的花样来，理都不理他!
[音乐奏婚礼曲。
[通花园的门和内室的门同时开了，两对新人各领
男女傧相出，走向天井去。
[萧局长自天井飞奔而入。
萧局长
不得了!不得了!——大人，停一停!——秘书长，不得了!老百姓要暴动!
(新婚行列停止了，音乐停止，省长及假知县奔过来。
[马局长也从后花园奔出。
假秘书长
暴动?
侍
从
怎么一回事?
萧局长
老百姓混进衙门来了，要暴动!
马局长
萧局长，你是存心丢我的面子，还是开玩笑?我警察局长怎么会不知道?
[齐局长并不很热心地走进来。
萧局长
(冷笑)等您知道了，二位大人都性命难保了!
假知县
(大惊)呀!到底怎么回事?
萧局长
今天客人太多，进进出出，什么人都有，混进来好几百老百姓!
假知县
好几百?
萧局长
是!有五六百!
马局长
胡说，五六百人怎么没看见?
齐局长
嗳嗳，你们二位别抬杠，先让他报告!
萧局长
你让齐局长说，是不是来了很多人?
齐局长
我…我没有十分看清楚，我的眼睛有点近视。
萧局长
有许多人暗藏武器，带着手枪，有许多人带着传单标语。——齐局长你没看见吗?齐局长
是的，是的，大概有，我看不清楚。
马局长
你的消息可靠不?
萧局长
(反攻)对了，马局长，算我多事，这当然是你警察局的责任，还请你去调查一下吧。
省
长
别费话了！——他们打算干什么?
萧局长
(掏出两张标语)大人看，这是我捡来的两张标语。
（打开来，一张是“打倒省长”，一张是“打倒知县”
）
省
长
他们打算怎么干呢?
萧局长
据说他们等候二位大人行结婚礼的时候，就实行暴动。现在前院，后院，前厅，后厅、大礼堂，后花
园，到处都布置得有他们的人！
假知县
(惊惶无主)大人这……这怎么办?
马局长
这一定都是乱党——革命党!把他们抓起来！
假知县
对，对，马上抓起来!
萧局长
当然这又是马局长的差事了！
侍
从
(向省长)大人，这还是一码子事!
省
长
(点头)嗯。
(作态)好，他们闹到我面前来了。马上派人来弹压——马局长，你马上可以调动多少武装力量?
马局长
(惊)武装力量?
萧局长
省长大人问你马上能够调动多少人马?
省
长
前天你说十分钟之内可以召集十万人，你这句话有几成可以兑现?
马局长
这……
萧局长
(冷讽地)几万人总可以有吧!
省
长
不必客气了，我知道那是一句大话。但有几成呢?
有几成说几成!
马局长
(窘急)那!……那十万人是可以动员，但不是十分钟之内，卑职恐怕说错了，是十天之内。
省
长
那还说什么！——你还想抓人？
假秘书长
大人，我看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也不必大动干戈了!
省
长
对，你的话对，一个政治家绝不能与民为仇，绝不能妄动千戈，我们要以人民的幸福为重，要化干戈为玉帛！
假秘书长
是的，卑职们很能体谅大人为国为民的苦心!
(外面忽起吼叫，
隐隐听到“打倒”之声。
萧局长
哎呀，大人，您听！…”
假知县
(几乎哭出声来)大人，大人，怎么办?
马局长
(全身发抖)大人这……
[吼叫又起。
萧局长
这不得了，不得了！
齐局长
这真是不得了!
假知县 大人！
马局长
大人！
省
长
嚷什么!
假秘书长
大人自有办法，你们别乱嚷！
[第三次吼叫声起。
[同时艾局长自天井中慢慢走来。
艾局长
(笑容满面)二位大人，时间已经过了，请去行礼啦!大家都等着吃喜酒哩!
省
长
(镇静地微笑)马上就来了，可是我还在计划一件事。
艾局长
哦，大人有什么计划?
省
长
今天是我和你们知县大人的双喜的好日子，我想凑凑热闹，再喜上加喜，让大家痛快一下。——可是外面吼叫什么?
艾局长
没有什么，他们是在欢呼大人万岁。
省
长
这声音不大好听，要欢呼万岁让他们叫得清楚一
点。
艾局长
是，卑职马上通知他们。——可是请大人指示，是—
什么计划?
省
长
(目视侍从)我现在要宣布一件喜事……
[侍从目视假秘书长作探询状。
(假秘书长扑扑胸脯举手作五数，反覆两次。
侍
从
(向省长点头)OK!
省
长
好，我是一不做二不休，我再宣布两件喜事，加上我们两对结婚，四件喜事，合并举行。来个事事如意!第一件，本道道尹请假出缺，我升任本县知县做本道道尹!
假知县
(大喜过望)什么?大人?
假秘书长
省长大人升任您做本道道尹，快点叩谢大人!
假知县
(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叩谢大人!叩谢大人恩典!
省
长
第二件，本县知县既然升任道尹，就以本县财政局艾局长升任本县知县!
艾局长
谢省长大人栽培!
省
长
好了，今天是喜上加喜，四件喜事，合并举行。艾局长，——新任知县，你去宣布一下吧。
艾局长
是。
(急奔出门外，向外举手为号)
省
长
好了，没有事了，去结婚吧!
[音乐奏婚礼曲。
(婚礼行列排好了。
[省长与侍从耳语，侍从再向假秘书长耳语．
(外面高叫：省长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艾局长退让在一边，婚礼行列出发。
[艾局长向萧局长有所指示，萧局长偕齐局长下。
[台上仅艾局长与假秘书长留下。
假秘书长
新任知县大人，卑职恭喜您了!
艾局长
(大笑)秘书长，
<握手)怎么如此称呼呢?您一定也跟道尹大人升迁了?(打哈哈)我们这叫做不打不相识!
(真是惺惺相惜)秘书长，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假秘书长
(大笑)真是不打不相识。大人，您真是(竖大拇指)政界的杰出人才!
艾局长
秘书长，您才了不起，真是宦场中的能手，道尹又被您抢去了。
(大笑)
[二人握手大笑。
[欢呼声又起。
假秘书长
哦，刚才省长大大吩咐：明天早上，省长就起程回省。道尹大人明天也就启程赴任，知县大人——您明天也好走马上任了。可是(低声)您今天报上的文章，还有今天这许多布置，对于省长和我们知县大人都有点太难看了，解铃还是系铃人，您得想个办法，让二位大人面子上光彩光彩呀!
艾局长
(笑)秘书长放心，这早在我的计划之中了。我知道省长大人和秘书长都是聪明人，绝不会让我走到极端的。既不走极端，我就得预先布置一条退路。
假秘书长
已经布置好了?
艾局长
我的计划是可战可和，可进可退，可攻可守，而且是可左可右的双轨计划。
[假秘书长惊疑。
艾局长
说得明白点，就是我拟定了两套计划，同时进行，一面在准备打倒的计划，一面也准备了拥护的计划，省长大人和秘书长懂得我的意思，我就拥护。不理，我就打倒!
假秘书长
哦，
(笑)您这真叫两面三刀了!
艾局长
(大笑)……所以我也准备好了拥护计划。比如说；明天在报纸上，就发表这篇(掏出大批文件)
拥护省长大人和知县大人的文章，这里是拥护的传单，标语，宣言，这里是拥护大会的口号，这里是拥护大会的提议案……甚至今天我带来的群众，也都带着两件东西：一件是武器，还有一件是拥护的小旗子!
假秘书长
好极了，好极了，那我们今天是不是就可以开一
个欢送省长大人和知县大人的群众大会?
艾局长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只要把所有拥护的字样改做欢送就行啦!——我已经请萧局长去办了!
假秘书长
那就好极了!好极了!我说您是了不起的人才，真是了不起的人才!我们相见恨晚了!
艾局长
(握手)秘书长，我们是英雄识英雄，真是相见恨晚了!
[音乐奏婚礼曲。
假秘书长
婚礼已经完了?
艾局长
大人他们已经回来了。礼行列回来了。
[马局长，萧局长、齐局长及省长侍从也进来了。
[于是艾局长、假秘书长及各局长向省长、假知县
贺喜，各局长再向艾局长贺喜，省长夫人也向知县
太太贺喜。
萧局长
(向艾局长耳语之后)你看，他们已经来了!
[老百姓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等上。前面举一面横幅大旗，旗上是：
“欢送省长大人!欢送知县大人!”十二个大字。每人手中一根童子军式的木棍，棍头上都是写着欢送标语的小旗子，列队向客厅里来。后面，
留在天井里还有好多人。
老百姓们
欢送省长大人，欢送知县大人!
艾局长
(狂喜)好极了，好极了，你们来得正好，你们是
来欢送省长、知县二位大人的?
老百姓们
是。
艾局长
那，好极了，好极了!——省长大人!道尹大人! 因为听说大人们明天就要回省上任，所以老百姓们马上就赶来欢送二位大人!卑职现在正式代表本县各机关、团体、学校，以及全县一百万民众向二位大人表示热烈的欢送!
(掏出文稿来)
[萧局长向老百姓举手示意，众百姓随即鼓掌。
艾局长
卑职来代表民众朗诵欢送词(读)“省长大人，知县大人，你们是老百姓的伟大救星!”
[萧局长领导鼓掌。
艾局长
“你们是老百姓的救命恩人呀!……”
萧局长领导鼓掌。
艾局长
“自从省长、知县莅任以来，我们老百姓好象生活在天堂里一般……”(向萧局长)鼓掌!
[萧局长又领导鼓掌。
艾局长
“我们每人都住了洋房，我们每人都有了汽车，我们每天都在吃大菜，我们真是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呀！”
[萧局长领导大鼓掌。
艾局长
“我们感谢二位大人，我们从没受过苛捐杂税的剥削，我们从没受过土豪劣绅的压迫，我们从没受过贪官污吏的敲诈，我们从没受过特务和集中营的威胁。我们从没有——不！我们都有人身的自由，言论的自由，以及一切的自由！这都是二位大人的德政！我们感激二位大人！…”
[萧局长领导着拚命地鼓掌。
在鼓掌声中，悬在那里的铃铛忽然大响起来。
[鼓掌声突然停止。
假知县
(大惊)哎呀！
假秘书长
(大惊)哎呀，什么事?
[就在同时，老百姓手中的横幅大旗翻转来了，变做“打倒省长，打倒知县”八个大字。
[就在同时，老百姓手中木棍上的纸旗都撕去了，木棍举了起来，每个人都被监视起来。
[就在同时，艾局长被老百姓从领后一把抓住。
两位新娘子惊叫起来。
假书长
(掏出手枪，但被背后的老百姓抓住他的手)艾局长，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艾局长
天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呀?
[天井里一片吼叫。
老百姓们
对不起，你们欺骗了我们，出卖了我们，一会儿要我们来欢送什么，一会儿又要我们来打倒什么，你们这伙混蛋把老百姓当着什么呀！都一起替我滚吧！
艾局长
到哪儿去?
百姓们
我们，要审判你们，走！
[老百姓齐声大吼。
众官员
天哪，这可完啦!
[老百姓抓住每一个官员的后领要拖走，被抓的人都惊叫起来。
假知县
[住一个老百姓不放)我不是知县呀！
放了我吧!我不是知县呀！放了我吧！我不是知县呀！……”
天井里一片怒吼。
[暗转。
—
1945年10月30日
写完于成都觉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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