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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现代书局1933年出版的《望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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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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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记忆是忠实于我的
忠实甚于我最好的友人。
它生存在燃着的烟卷上,
它生存在百合花的笔杆上,
它生存在破旧的粉盒上,
它生存在颓垣的木莓上,
它生存在喝了一半的酒瓶上,
在撕碎的往日的诗稿上,在压干的花片上
在凄暗的灯上,在平静的水上,
在一切有灵魂没有灵魂的东西上,
它在到处存着,像我在这世界一样。
它是胆小的,它怕着人们的喧嚣,
但在寂寥时,它便对我来作密切的拜访。
它的声音是低微的,
但是它的话却很长,很长,
很多,很琐碎,而且永远不肯休;
它的音调是古旧的,老讲着同样的故事,
它的音调是和谐的,老唱着同样的曲子,
有时它还模仿着爱娇的少女的声音,
它的声音是没气力的。
而且还夹着眼泪,夹着太息。
它的拜访是没有一定的,
在任何时间,在任何地点,
时常当我已上床,朦胧地想睡了;
或是选一个大清早,
人们会说它没有礼貌,
但是我们是老朋友。
它是琐琐地永远不肯休止的,
除非我凄凄地哭了,
或是沉沉地睡了,
但是我永远不讨厌它
因为它是忠实于我的。
——选自《我的记忆》,水沫书店1929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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