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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艺术作品的层次结构
美学史上很多美学家都论述过艺术作品的层次结构问题。例如，黑格尔将艺术品分为“外在因素”和“意蕴”两个层次。他说：“遇到一件艺术作品，我们首先见到的是它直接呈现给我们的东西，然后再追究它的意蕴或内容。前一个因素——即外在的因素——对于我们之所以有价值，并非由于它所直接呈现的；我们假定它里面还有一种内在的东西，即一种意蕴，一种灌注生气于外在形状的意蕴。”[22]杜夫海纳在《审美经验现象学》中将艺术品分为艺术质料、主题、表现性三个层次。现象学美学家英伽登则把艺术作品分为字音和语音、意义单元、图式化外观、再现客体四个层次。与再现客体相联系，还有一个“形而上的性质”的问题。
我们认为，把艺术作品的层次结构分为艺术材料、艺术形式、艺术意蕴较为合理，清晰地区分了艺术作品的层次结构。艺术美通过这三个层次鲜明地表现出来。
（一）艺术材料
艺术材料是物质性的存在，是艺术作品的物质载体。艺术材料是艺术作品构成中必不可少的因素。海德格尔说：“即使享誉甚高的审美体验也摆脱不了艺术作品的物因素。在建筑中有石质的东西，在木刻中有木质的东西，在绘画中有色彩的东西，在语言作品中有话音，在音乐作品中有声响。在艺术作品中，物因素是如此巩固，以至我们毋宁反过来说，建筑品存在于石头里，木刻存在于木头里，油画在色彩里存在，语言作品在话音里存在，音乐作品在音响里存在。”[23]
图12 马丁·海德格尔 图13 米开朗琪罗
艺术材料具有两方面的意义。一方面，艺术材料具有物质性能，会影响意象世界的形成。例如，油画的颜料和画布对油画的意象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中国水墨画的宣纸、水墨、画笔对水墨画的意象的形成同样具有重要作用。桑塔亚那在论述艺术材料的存在时，谈到了这种物质性能的意义：“假如雅典娜的神殿巴特农不是大理石筑成，王冠不是黄金制造，星星没有火光，它们将是平淡无力的东西。”[24]另一方面，艺术家对艺术材料物质性能的改造和提升对艺术材料美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杜夫海纳认为应该将材料和物质手段区分开来，他举例说：“建筑和雕塑不能掩盖石头，然而石头不真正是作品的材料……石头的存在可以说又是因为它的感性特质，如严峻、光滑、灰暗，或者如‘三级玫瑰红大理石台阶’一诗中所说的玫瑰红色，当然，石头也用来使对象、神殿或雕塑具体化，犹如画布使风景或肖像具体化。”[25]艺术家使用材料与一般工匠不同。在艺术创作过程中，艺术材料与艺术家的审美经验相结合，艺术家将艺术材料纳入了艺术作品的形式创造中。一块洁白如玉的大理石，在大自然中，只是一种物质存在。米开朗琪罗面对一块洁白的大理石凝视许久后说：大卫已在里面了，我只要把多余的部分去掉。一年之后，米开朗琪罗便完成了《大卫象》。因此，这就要求观者对艺术材料美的鉴赏，既要发现艺术家对艺术材料物理属性的熟练运用，更要感悟艺术家对艺术材料独具匠心的组织和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