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方法的要素、结构与功能

【作者】：钟祖荣

【来源】：中国教育学刊 1999,01:45-48

　　自古以来，人们对为学之道、读书之法就十分注重总结，这方面的论述极其丰富。使用学习方法一词也由来以久，文艺复兴时代的教育家伊拉斯莫斯就写过一本《学习方法论》，我国现代教育家杨贤江也极力倡导读书法、学习法的研究。70年代以来，我国对学习方法的研究与指导进入了一个新的高潮。但是学习方法这样一个使用如此久远而广泛的概念，在理论上却缺乏分析和研究，对它的理论概括及其清晰程度远远逊色于对它的具体介绍。与此同时，从心理学发展起来的一些概念如元认知、学习策略等开始逐步广为使用。它们同学习方法这一概念是什么关系牽许多人不甚清楚。有一些人认为学习方法是比学习策略低一个层次的概念，甚至认为学法研究出现危机。果真如此吗? 这些问题都需要从理论上给予回答。这不仅是理论上的需要，也是学习指导实践的需要。现在学习指导已深入到具体学科，要在学科教学中进行学习指导，首先需搞清楚学科的学习方法有哪些，内容是什么。本文运用系统论的基本概念和原理，通过对大量的具体学习方法的分析、解剖，探讨学习方法的要素、结构和功能等问题。

    一 学习方法的要素通过研究，我认为学习方法可以分解为4个要素：

    第1个要素———原则，它指的是人们在学习活动中应该遵循的准则或要求。类似的说法有法则、规范、要求、准则等。做为原则，它有牫个特点：①概括性、抽象性。它较之具体的操作程序和方式要抽象、概括得多，往往不易把握。要达到一种深刻的理解，往往要经过长期的学习实践，才能体察到它的蕴含。②规范性、主观性。它是人们主观提出的要求，从句式上表述为“要……”、“应该……”、“必须……”等。当然，我们这里所说的“主观”是从形式上说的，从本质上讲，它反映的是客观规律。③层次性。从它所指导的学习活动的范围来讲，有的原则涉及整个学习活动，即一些最基本的学习原则，如学思结合、理论联系实际、博约结合等；有的原则只涉及某一类学习活动或学习活动的某一环节，属于具体的、特殊的学习原则，如写作文的原则(选材典型，结构合理，层次清楚，语言简洁、流畅、生动等)，制订学习计划的原则(全面考虑、保证重点、尽量具体、切实可行、交叉安排、留有余地等)，复习的原则(及时、经常、把识记与尝试回忆结合起来等)。学习原则在学习活动中所起的作用带有宏观性、战略性、指导性、间接性等特点。

    第2个要素——程序，它是指学习行为的先后顺序。类似的说法有过程、环节、步骤、阶段、顺序等。学习程序的特点有：①时间顺序性。程序是按时间先后排列的学习行为的顺序，各行为之间有着内在的逻辑性和联系。②具体明确性。学习程序告诉人们行为顺序——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其含义是十分具体明确的，操作性很强。③层次性。由于涉及的学习活动的范围不同，相应的学习程序也就表现出不同的层次。比如，我们讲知识的学习要经过感知、理解、巩固、应用4个阶段，这属于宏观学习程序；在校学习一般按照预习、上课、复习、作业等几个环节来进行，也属于宏观的学习程序；而阅读一篇课文，一般按照总—分—总的顺序，这属于微观的学习程序。在学习中，任何一个学习任务的完成，都须按照一定的程序来进行。

　　第3个要素——方式，它是指完成一项学习任务所采取的具体途径、具体方法。类似的说法有途径、渠道、形式、模式、类型、方法等。学习方式的特点有：①类型的多样性。要完成一项学习任务，可以有许多不同的学习方式，如识字方式可以集中识字，也可以分散识字；记忆方式有联想记忆、分类记忆、比较记忆、口诀记忆等。人们在学习时，或者选择一种学习方式，或者将多种学习方式结合起来。②综合性或组合性。学习方式是人们学习行为的具体表现形式，而一种学习行为往往是许多要素按照一定的结构方式组合在一起的。比如，学习者对记忆材料进行不同的整理以后进行分类记忆，或比较记忆，或口诀记忆等，其记忆方式就是由学习者、记忆材料、对记忆材料的处理等要素组合而成的。③层次性。学习方式同样也有层次之分。比如说学习可以采用读书、听讲、调查、实践等不同方式，这些方式属宏观层次；而具体到一道数学题，可有几种不同的解法，就属微观层次。

    第4个要素———手段，它是指学习活动中采用什么样的物质手段，以及如何运用物质手段。人们在学习中，总要借助于一定的工具和手段，如纸、笔、书、录音机、复印机、电脑等，如何使用也是一个方法问题。其特点是具有物质性、多样性。综上所述，我们认为，所谓学习方法，就是人们学习活动所应遵循的原则以及采用的程序、方式、手段。由于这4个要素都有多种层次，所以它们之间不是隶属关系，而是相互隶属关系。比如一种程序中，每一步都有具体方式；而在某一方式中，又可有具体的程序。

    二 学习方法与学习策略、元认知

    学习方法一词的使用较之学习策略和元认知两词要久远和广泛得多。后两词做为心理学的术语只是在近几十年中才开始使用。它们之间有什么共同和不同之处呢?对学习策略一词主要有3种理解：第1种，认为学习策略是具体的学习方法或技能，即直接加工处理信息的认知方法或技能，如梅耶认为学习策略是“学习者为影响其如何加工信息所使用的各种行为”。第2种，认为学习策略是学习———对信息加工过程实行调节与控制的技能，如尼斯伯特认为“学习策略是选择、整合、应用学习技巧的一套操作过程”。第3种，认为学习策略是学习方法和学习的调节与控制的统一体，如丹斯瑞认为“学习策略包括主策略(即直接处理信息的策略)和辅策略(即帮助学习者维持一种合适的内部心理定向，以保证主策略的有效使用”)。我国多数学者倾向于第3种理解。许多心理学者试图将学习方法与学习策略区别开来，他们把学习策略看作是学习者(主体)对学习方法的选择、调节、控制。我们认为，这种区分是有意义的。不过从概念的使用和实际内容的分析来看，笔者认为二者是一回事。从字面意义上说，二者是一样的或相近的；从实际内容来看，我们所讲的学习方法，决不仅仅局限于直接加工信息的方法，也包括调节、控制学习活动及其方法的方法，如制订学习计划、调节学习状态、注意学习的反馈控制等。基于此，我们主张仍可使用“学习方法”一词，它并不比学习策略低一个层次。心理学者认为，元认知包括元认知知识、元认知体验和元认知监控，其实质是人对认知活动的自我意识和自我控制。这里监控成分与学习策略中的调控活动是相同的。因此，元认知最核心的是关于认知活动的知识，或关于学习本身的知识。学习者正是依据对学习过程的认识来调节自己的学习活动。可以说，元认知是进行学习调控的前提和基础。元认知不是学习方法或学习策略。

     三 学习方法的类型与结构

    有人对目前国内主要的学习方法分类进行了总结，认为有5种分类法：其一，以学习进程的特点为标准的学习方法分类，即观察法、思维法、记忆法、技能形成法等；其二，以课堂学习进程的特点为标准的学习方法分类，通常分为预习法、听讲法、复习法、作业法等；其三，以各科学习特点为标准的学习方法分类，如语文学习方法、数学学习方法、外语学习方法等；其四，以学习类型特点为标准的学习方法分类，如摹仿性学习方法、抽象概括学习方法、解决问题学习方法、逻辑推理学习方法、总结提高学习方法等；其五，以学习目标指向为标准的学习方法分类，如语言符号的学习方法、操作技能的学习方法、态度情感的学习方法、学习策略的学习方法等。下面是我们的几种分类法及其相应的结构：

    ① 根据学习方法适用范围的大小，可以分为一般的学习方法和特殊的学习方法。一般的学习方法适用范围广，适用于各门学科的学习，包括最基本的学习原则、最一般的学习程序、最通用的学习方式和手段，如循序渐进、博约结合、学思结合等原则，感知、理解、巩固、应用等环节，读书、调查、交流等方式，都属一般学习方法。特殊学习方法是指适用范围小的方法，主要指适用于某一门学科、某一类知识的学习方法。

    ② 根据学习方法在学习活动中所发挥的功能，可以分为控制学习活动的方法与执行学习过程的方法，前者即所谓辅策略，后者即所谓主策略。前者又可根据其控制的具体功能分为制订学习计划、调节学习状态、检查学习结果及相应的调整等方法。后者也可以根据其执行的具体功能分为输入信息、加工信息、存贮信息、提取与检索信息、输出信息等方法。

    ③ 根据学习方法使用的合理性，可以将学生所使用的学习方法分为合理的或正确的学习方法、不合理的或错误的学习方法。学习方法合理与否，主要看是否符合学习活动的规律，是否用较少的时间完成学习任务，是否适合学生的个性特点与认知风格等。 除了上述3种主要的分类法外，前苏联和我国学者还有一些其它的分类法，如根据学生学习活动的独立性，将学习方法分为有指导的学习法(或在校学习法)与自学方法；根据学习活动的创造性，将学习方法分为复现性(再现性)的方法与能产性(创造性)的方法等。

    四 学习方法的功能

    分析学习方法的功能，必须把它放到学习活动系统中去考虑。学习活动系统可分为任务子系统和完成任务的学习行为子系统。而完成任务的学习行为子系统又可分为学习行为的动力和学习行为的方法(即学习方法)。所以，学习方法是学习活动的重要要素，是相对于学习任务和学习动力而言的，它的功能自然具有特殊性。学习方法的功能具体表现在：

    ① 定向功能。学习活动的进行，必须有一定的方向，即一定的任务和目的。再具体一点，它还包括学习的对象，即学习内容、任务、目的。内容、任务、目的不是方法，但选择和确定任务、目的、内容，也是方法问题。

    ② 指序功能。要完成一定的学习任务，需通过一步一步地操作。按什么样的步骤去操作，学习方法将指示出这种操作的步骤和顺序。当学习者掌握了这种顺序时，就可以减少许多因程序的不明或混乱而造成时间浪费和产生消极情绪，他们就会充满信心，高效率地完成学习任务。

    ③ 选式功能，即选择学习方式。为完成一定学习任务而进行的学习活动采用什么方式，学习者要根据任务、内容、自身特点来进行选择。选择一定的学习方式以后，学习就有了一定之规，就会按部就班。

    ④ 反馈功能。学习活动完成后，需要进行检查和测评，以评估其效果。学习方法中的有关方法就可以发挥这种反馈功能。

    ⑤ 助动功能。学习方法与学习动力是学习行为的两个方面，这两个方面所发挥的作用不同，其构成、机制也各不相同，但由于在学习行为中同时起作用，因而相互之间也有互动作用。学习者掌握了学习方法后，由于学习效率高，学习效果好，能产生成功感，因而能激发学习者的学习兴趣和积极性。有研究表明，二者之间也有较高的相关性。这证明学习方法具有产生学习动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