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心理学概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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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思维的生理基础与心理机制初探

【作者】:李玲 孙桂杰

 

【来源】:沈阳师范学院学报:社科版,1998,03:7678

    直觉思维是指没有完整的传统逻辑过程,能迅速对问题的答案作出合理的猜测、设想或突然领悟的思维。

    1.脑干网状结构与意识的觉醒

    直觉在人脑中如何进行,尤其是直觉的顿悟如何产生,怎样从无意识阶段进入意识的觉醒,这些问题最终要依据大脑神经生理学的研究成果才能圆满地回答。从生理学现有水平看,还不能对此作出十分明确的说明。不过,近些年来对脑干网状结构在意识觉醒中的作用的研究还是值得重视的。

    在脑干部有网状结构,内含上下行传导纤维,其重要机能是维持大脑皮层的兴奋水平,调节整个中枢神经系统的活动,使之保持觉醒与睡眠状态,以及警觉与注意力不集中的状态。经脑干上行到大脑的传入神经纤维分两个系统,即特异投射系统和非特异投射系统(上行激动系统)。这就使得从感觉器官得到的兴奋向大脑皮层传递有两个途径:一条是直接传导到大脑皮层相应的区域产生特异感觉;另一条是网状转换,冲动经侧支进入网状结构,在此会合后向其他皮层区域广泛扩散。这种网状转换向大脑皮层弥散传播兴奋,同意识的觉醒有关。当网状系统兴奋降低到一定水平,人就会进入睡眠状态;当它的兴奋提高时,人就会觉醒,将皮层细胞激活。在意识觉醒的过程中,人的边缘意识即心理学谈到的无意识、下意识就“醒”了。这些意识、边缘意识在经过睡眠休息而苏醒的大脑中被重新组合。直觉与梦境、醒悟有关,而梦与醒又是由网状结构调节,因此,可以设想网状系统正是科学直觉及其顿悟产生的生理基础:积聚在网状结构处的各种信息被积极调动起来,迅速跃入大脑皮层,在高度兴奋中产生一种新的思想。

    2.大脑左右半球联合与胼胝体的功能

    现代脑生理学研究揭示了人脑左右半球具有不同的功能。右半球主要是非语言的、综合、直观、音乐、几何图形识别的形象思维功能;左半球主要是语言的、分析、逻辑、算术、抽象思维的功能。前者是并行的、空间的信息处理,是发散性的非因果式的思考方式;后者是串行的、继时的信息处理,是收敛性的因果式思考方式。胼胝体是连结左右半球的横行神经纤维,起连接左右半球全部皮质的作用。从智力图像形成的角度,我们可以从大脑左右半球的联合及胼胝体的功能上考察直觉思维的生理基础。

    美国康奈尔大学教授卡尔·萨根在关于人类智力进行推测的著作中认为,人类许多创造活动如凯库勒的工作,是本质上的图形识别练习,而不是分析活动。这种创造行为是右半球而不是左半球的活动。他认为人类主要的科学见识在特性上都是直觉的,而直觉具有图形识别的特色。因此这种创造行动主要来自右半球的组成部分,但是要论证创造结果是否有效主要还是要靠左半球的功能。没有经过左半球的详尽研究,就无法断言通过右半球推断出来的模式是实际存在的还是虚构的。反之,仅仅是来自左半球的一个决定性的思想,而没有创造和直觉的见识以及没有对新模式的研究,它不会有结果,并且注定是要失败的。因此,在骤变的环境中要解决复杂问题就需要两半球的共同活动,通过胼胝体沟通大脑两半球,是通向未来的唯一道路。解析几何是笛卡尔科学直觉的产物,它是数学上的胼胝体。其代数方程是大脑左半球的产物,而几何曲线则是大脑右半球的结果。萨根认为,只有通过大脑左右半球的合作,人类最有意义的创造活动才可能实现。从事创造性开发研究的日本东洋大学恩田彰教授认为,创造性的思维需要这两半球功能的联合。大脑两半球的关系是创造性研究的很有希望的研究领域。由此可以想象人类的直觉思维正是大脑两半球相互作用和胼胝体的功能。

    人类借助于大脑思考一切,可人类对于大脑本身的思考,尤其是对精微之处包括直觉在内的创造性思维的结构与功能知道得还很少。专家们承认,人类对于大脑这个已知宇宙中最为复杂的组织的研究,还仅仅处于初级阶段。这也正是值得我们深入研究的课题。

    3.科学的艺术机制

    有些研究者认为,人的活动所依赖的心理机制有两种:一种是纯粹科学的机制——思维、理性、逻辑、推论、抽象;一种是审美,即艺术机制——情感、想象力、直觉、灵感、形象性、下意识及感知等等。这种区分不无道理。它所依据的是巴甫洛夫关于第一、第二信号系统的平衡变化学说。巴甫洛夫认为思维的信号类型的划分以第一第二信号系统的强度为转移。如果第一信号系统的能量强度占优势就是艺术型,如果第二信号系统能量强度占优势就是思想型。这种划分当然不能绝对化,把科学直觉简单归结为艺术机制显然不行,归结为纯科学机制也不行。它是科学中的“艺术机制”,是更为抽象化、模式化的“艺术机制”。在科学理性思维中起着巨大作用的想象、直觉、灵感等“艺术机制”,与艺术形象活动中的艺术机制是不同的,如同样是地上到天上的想象,在李白笔下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名句,在牛顿那里是万有引力公式。在科学中是越简单越抽象越好,而艺术却是越生动越具体越好。它们在思维过程和结果上都是不相同的。

    如此说来,我们有理由将科学直觉看作为两种心理机制的交织点或第三种心理机制——科学的艺术机制。这种心理机制是通常人所具有的。实际上从巴甫洛夫关于思维信号类型的理论看,他认为对正常人来说,两种信号系统占同样的强度,是中间型而不是走上极端。

    皮亚杰认为,直觉思维是知觉活动时期向运算思维时期转化的过渡阶段,一方面仍保留前一时期的某些特征,另一方面又产生了后一时期某些特征和萌芽。它是感知运动思维与逻辑运算思维的交接。皮亚杰得出结论说:“直觉是客观对象的知觉与内化的行动格式的直接联系,其结果就表现在思想集中于一定的形象上……它还不能脱离一定的想象、形象,但直觉思维到达最后水平时,对现实的轮廓的模写已带有明确的分节化,标示着智慧向灵活的平衡迈进了一步。

    值得提及的是,爱因斯坦在1928年曾向皮亚杰建议从心理学角度研究儿童的时间的速度的知觉与概念的形成问题,尤其是同时性概念在儿童中的来源。因为在物理学中速度用时间空间去说明,而时间又反转来靠速度去度量。在这些概念的关系上出现了危机。此外在经典力学中,时间是个比较直接、初级的概念;而在相对论中,时间却依存于速度。

    皮亚杰的后来研究表明,存在着的最原始的直觉是一种“追越”的直觉,即速度的直觉。它不依赖于时间的延续性,而依赖于空间或时间的连贯性。速度概念是一种比较原始的直觉,而时间的概念与同时性的概念都是以速度的概念为基础的。这实际上从心理学上支持了相对论的基础。同时也表明,人的科学概念的发展往往从一种原始的直觉进而发展到进一步更深的直觉上来。

    4.直觉与无意识理论

    心理学上无意识(或潜意识、下意识)的概念也是多义的。一般说来,无意识主要指那些不知不觉的、没有意识到的心理活动。它不是意识的中心,但影响着意识的进程。例如人的梦境,虽然没有有意去思考却出现在意识中的某个问题,说话时不依靠词而是依靠句子结构本身“不言而喻”的思考,那是无意识的作用。科学思维活动的无意识现象也经常发生,以至于爱因斯坦这样说:我们的思维不用符号(词)绝大部分也都能进行,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无意识地进行的。

    著名数学家、天文学家彭加勒是最早把人的无意识活动(不自觉的工作)与创造性直觉活动相联系的研究者。在彭加勒等人的观点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关于创造过程的无意识理论,把整个创造过程分为四个阶段:第一,意识活动——准备,这是特别的活动状态,是新思想直觉闪现的前提;第二,无意识活动——成熟,是从事研究的思想的潜伏期;第三,无意识向意识的过渡——直觉的灵感,由于无意识活动,发现和发明的思想进入了意识的范围,最初常常采用假说形式;第四,意识活动——思想发展,包括最后定形和检验。在这种理论中,是把直觉作为从无意识向意识活动的一个过渡、飞跃来看待的。在此以前有意识的准备和努力,在此以后有意识的加工和检验。

    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派关于无意识的理论中也有值得注意的内容。这一派理论肯定了在人的心理中“存在着类似无意识的思维和无意识的意志这样一种东西”。认为无意识是一个特殊的精神领域,并且研究了不少无意识活动内容(如梦)。在具体解释无意识过程时,弗洛伊德假设每一种心理过程最初都处于一种无意识论的状态或时相,在一定条件下它从无意识系统过渡到有意识系统。弗洛伊德还把无意识系统与意识系统比作为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在房间中间的门槛上有个守门人,它决定着哪些无意识内容可以进入意识之中。弗洛伊德断言精神过程本身都是无意识的,把无意识抬到神乎其神的地位,看来是不妥当的。不过他表示如果让世界上的任何人以更加正确的科学方式来说明这些事实,那时我们一定情甘意愿地完全撤销我们的无意识心理过程的假说。

    关于无意识问题,在理论上目前还没有论述得十分清楚。但是,至少可以看到无意识活动是客观实在的心理过程,是没有被认识主体自觉到的一种过程,或者说这个时候大脑的信息加工过程未被注意、未被弄清。如果无意识问题能得到科学的说明,那么与之相关的直觉问题的本质也就能揭示得更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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