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女(节选)》
穆仁智:
(打算盘)利打利,利滚利一共是……五五二十五,二五一十,四退六进一,……一共二十五块五毛,—石五斗租子。
黄世仁:
一共是二十五块五毛,一石五斗租子。对不对,老杨?
杨白劳:
是,少东家……对……
黄世仁:
老杨,你看这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一丝不差,一毫不错。老杨,今儿是年三十啦,这帐是不能再拖啦!
你要带来了的话,那就当面交钱,立地勾帐,要没带来,那出去想个办法,叫穆先生陪你走一趟。
穆仁智:
两条道叫你拣,叫我跑腿也情愿。怎么样,老杨?
杨白劳:
(哀求地)咳,
穆
先生……少东家……我求求你,再让过我这一回吧。我实在没钱,打不起租子,还不起帐呵!
(呜咽地)
少东家……穆先生……
黄世仁:
咳,老杨,不要这样子嘛,你过年,我也过年,你为难,我更为难。今儿这笔帐是一定要清了。
杨白劳:
(趋前哀求)少东家……
黄世仁:
(不耐烦地)咳!人呵,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今儿你欠我的帐,说到天上也要还呀
穆仁智: 老杨,今儿我们少东家的话是说下啦,少东家说一是一,决不改口。老杨,你一定想个法子。
杨白劳:
少东家,我有什么法子呀,我这个孤老头子,没有亲朋贵友,叫我到哪儿想法子去呢?少东家……(苦苦哀求)
黄世仁:
(看时机已到,向穆仁智示意)咳……
穆仁智:
(对杨白劳)咳,我说老杨,有个办法了,我们少东家给你指下一条阳关大道,看你走不走……
杨白劳:
(不解地)
穆
先生,你说……
穆仁智:
你回去,把你闺女喜儿领来顶租子,怎么样?
杨白劳:
(晴天霹雳)呵?
穆仁智:
回去领喜儿来顶租子。
杨白劳:
(下跪,哀号地)少东家,这可不行呵!
(唱)猛听叫喜儿顶租子,
好比晴天打霹雳!
喜儿呵是我的命根子,
父女俩死也不能离,
(白):
少东家我求你……
(唱)我求求少东家大发慈悲,
再让我老杨这一回,
我一生只有这一个女,
人不到难处不落泪。……
黄世仁:
(愤然起立)咳,我这是为你着想呵,老杨。把喜儿领到我家来过几年好日子,不比在你家少吃没穿受罪好得多吗!再说,喜儿来了,我还能亏待她?这么一来,你的帐也就勾了,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杨白劳:
少东家,不……可不行呵……
穆仁智:
哎,老杨,听我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少东家这是一片好心,为你一家呵。你想想:
喜儿要来了,还不是享福来了,这以后,吃好的,穿好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比在你家少吃没穿强多啦!再说叫喜儿受那个罪,咱们少东家看了也过意不去呀。咳,我看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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