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香居茶馆里》
他态度严正,口气充满了警告气味;但是幺吵吵可更加蛮横了。
“是的,老子说了:是人做出来的你就撑住!”
“好嘛,你多凶啊。”
“老子就是这样!”
“对对对,你是老子!哈哈!……”
联保主任响着干笑,一面退回自己原先的坐位上去。他觉得他在全镇的市民面前受了侮辱,他决心要同他的敌人斗到底了。仿佛就是拚掉老命他都决不低头。
联保主任的幕僚们依旧各有各的主见。毛牛肉说:
“你愈让他愈来了,是吧!”
“不行不行,事情不同了。”监爷叹着气说。
许多人都感到事情已经闹成僵局,接着来的一定会是谩骂,是散场了。因为情形明显得很,争吵的双方都是不会动拳头的。那些站在大街上看热闹的,已经在准备回家吃午饭了。
但是,茶客们却谁也不能轻易动身,担心有失体统。并且新老爷已经请了幺吵吵过去,正在进行一种新的商量,希望能有一个顾全体面的办法。虽然按照常识,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人的生命,绝不能和体面相提并论,而关于体面的解释也很不一致。
然而,不管怎样,由于一种不得已的苦衷,幺吵吵终于是让步了。
“好好,”他带着决然忍受一切的神情说,“就照你哥子说的做吧!”
“那么方主任,”新老爷紧接着站起来宣布说,“这一下就看你怎样,一切用费么老爷出,人由你找。事情也由你进城去办;办不通还有他们大老爷,——”
“就请大老爷办不更方便些么?”主任嘴快地插入说。
“是呀!也请他们大老爷,不过你负责就是了。
“我负不了这个责。”
“甚么呀?!”
“你想,我怎么能负这个责呢?”
“好!”
新老爷简捷地说,闷着脸坐下去了。他显然是被对方弄得不快意了;但是,沉默了会,他又耐着性子重新劝说起来。
“你是怕用的钱会推在你身上吧?”新老爷笑笑说。
“笑话!”联保主任毫不在意地答道,“我怕什么?又不是我的事。”
“那又是甚么人的事呢?”
“我晓得的呀!”
联保主任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做作的安闲态度,而且嘲弄似地笑着,好象他是甚么都不懂得,因此甚么也未觉得可怕;但他没有料到幺吵吵冲过来了。而且.那个气得胡子发抖的汉子,一把扭牢他的领口就朝街面上拖。
“我晓得你是个软硬人!--老子今天跟你拚了!……”
“大家都是面子上的人,有话好好说啊!”茶客们劝解着。
然而,一面劝解,一而偷偷溜走的也就不少。堂馆已经在忙着收茶碗了。监爷在四处向人求援;后头昏油地胡乱打着漩子;而这也正证明着联保主任并没有白费自己的酒肉。
“这太不成话了!”他摇头叹气说,“大家把他们分开吧!”
“我管不了!”视学过往街上溜去边说,“着血喷在我身上。”
毛牛肉在收捡着戒烟丸药,一面咭咭咕咕嚷道:
“这样就好!哪个没有生得手么?好得很!”
但当儿药收检停当的时候,他的上司已经吃了亏了。联保主任不断淌着鼻血,左眼睛已经青肿起来。他是新老爷解救出来的,而他现在已经被安顿在茶堂门口一张白木圈椅上面。
“你姓邢的是对的!”他摸摸自己的肿眼睛说,“你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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