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月的乡村 》　　   

四、夜    袭

陈司令员给萧队长发出新的命令：将原有守地的堡垒破坏，马上退却。在下午两点钟，一定在龙爪岗集合，不要惊动居民。

命令象有翅膀的火蛇，穿着每个队，穿着每个人的心孔——这是退却的消息。一共是五个小队。陈柱目送着每个小队——严肃，没有烦忧。退却在老队员们看来是和攻击一样平常。没有感动，没有骚乱。虽然新加入部队不久的伙伴们，会感到不安，这不安很快也就变成安定，就如早安排定了一样，全循着“安排”走。

萧明的小队应该在后面担任掩护，必要时有歼灭和扑杀敌方侦探的任务。不过总要避免和敌人正面冲突。

“李同志！”萧明命令着，“你和梁同志在后面担任警戒，必要时放枪——三发——距离在 五米 远以外就可以——我们开始走”。

李三弟和梁兴伏在地上，尽可能使草丛埋下自己的身子，枪口伸向前边。

一个人从后面跑来一—是唐老疙疸。他是想把李七嫂接到堡子里去。当铁鹰队长发现队尾巴上少了唐老疙疸。他决定带两名队员回去找他其余的人先去龙爪岗。

小路曲折，行走艰难！野藤萝纠绞人的脚胫，非常刺痛。一 一刻有很新鲜的血沁出来。遥远是炮的轰鸣声，这里的山壁全受到震动。   

铁鹰得知唐老疙疸向堡子里去了，决定暂时不再找他了。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每个人都希望尽快投入战斗。谁也不会想到这次斗争会使自己死掉，更不会想到死掉以后的事情，好象只有在斗争里面才有生活。

在东边，铁鹰队长一直守候到听见了枪声，喊声，接着看到了火光，……(他知道司令和其余的小队已经攻到了敌阵地。并且已经得了胜利。有命令传来要他们即刻到王家堡子去集合，全部去，不必留监视步哨。

铁鹰跨过火场,来到司令员身边。司令员让他向牺牲的三同志——刘大个子、张永才、崔长胜告别。

铁鹰队长静默着。萧明坐在那两个尸首旁边，无尽无止的流着泪！用手抚摸崔长胜的已经粘结了的胡须……

在三枪放过以后——这是在祭奠三个同志的牺牲———一片庞大的悲哀和愤怒，燃烧着这一群迅速爬走了的长蛇。 

五、疯狂的海涛

三天以后，王家堡子成了废墟。  

弹窝在扩大，墙垣颓翻下去，象老年人不整齐的牙齿。茅草在各处飞扬着，屋顶开了不规则的天窗，太阳能够从这样孔投射下，照到死在炕底下的尸骸。小孩的头颅随便滚在天井中。

没有死尽的狗，尾巴垂下沿着墙根跑，寻食着孩子或大人们的尸身。到午间再也听不到山羊们带着颤动的呜叫。村东山头上几十尺高飘着的红旗，现在不见了。代替的是日本旗。

松原太郎，是一个二十岁的日本兵。他是新入伍的，什么也不如老兵们熟悉。在临行的时候，他的爱人芳子，殷殷嘱咐他“你打仗，不要弄支那的女人哪，这就够悲惨了！松原

在路上随时可以看到倒下去的尸体。女人们被割掉了乳头，裤子撕碎着，由下部流出来的血被日光蒸发成黑色。绿色的苍蝇盘旋着飞……女人生前因为劳动变粗了的手指，深深地，深

深地抓进地里。  

松原无意中发观了李七嫂，他兽性大发，立刻扑上去。他想 “帝国军人全是这样做……，长官也是一样……假使天皇他没有老婆在跟前，他也会这样做。松原强奸了李七嫂，摔死了她不满周岁的孩子。李七嫂从昏迷中醒来时，孩子被抛在在沟下的石头上，脑汗流在小溪旁边，随着流水流到什么地方。

李七嫂子没有寻短见，一种力，一种复仇的力，求生的意识兴奋她，终于还是抱起那个残碎的小尸体，摇曳地，疯狂的向田野去。

松原等在战斗中被铁鹰队长俘虏了。铁鹰队长命令唐老疙疸看守俘虏，他和其他同志去杀敌人。战斗结束了，穿过桦木林，发观李七嫂抱着脑壳碎了的孩子，巳昏迷过去。铁鹰队长认为不能在这里耽误，敌人容易追上我们，可唐老疙疸一定要陪她在这里，宁可被枪毙也不走。铁鹰队长没有枪毙他，唐老疙疸被敌人的子弹打死了。

不前进即死亡，不斗争即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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