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月的乡村 》　　   

六、这样一个女人。

李七嫂瞧见几步以外唐老疙疸的尸体，她记忆着，那是当日本兵攻击林子，他跳跃着去拿自己的步枪，几颗子弹打中了了他的心窝，他的脑袋，当时他没有叫，也没有呻吟，似乎只有一声悠长的叹息！想到这些，她又昏迷过去。

李七嫂苏醒过来牙齿在嘴里扣紧，一切是艰难和痛楚的。一切全胁迫她，要她再重复坐下，等待死亡！但求生的欲望，却要她忍受一切的苦痛和灾难。她剥下唐老疙疸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子弹袋也束在腰里，背上唐老疙疸的步枪，她爬过山岗，爬下谷底，走过田野和森林，终于追赶上铁鹰他们的队伍。

在同日寇的激战中，由于唐老疙疸违犯纪律，而铁鹰队长手软，迁就了他，结果造成更多同志的死伤。战斗失败了，铁鹰同志百感交集，悔恨万分。在山洼里伤员们唱起：“惟有为解脱奴隶的命运，才是伟大的斗争；惟有作了自己弟兄们的先锋，才是铁的英雄！才是伟大的牺牲！”听着伤员们的歌声，在火堆旁坐着的铁鹰脸上轻轻地挂了两条感动的泪流！这刚强的硬汉子，从歌声里寻到了力量的源泉。

在龙爪岗他看见了飘动的红旗，对于这红旗，他这次带来的却是损害！

铁鹰队长向司令陈述着战斗的经过。陈柱同每次战斗失败时一样，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

“没有纪律，终归是不成的哪！这次被损害了，这是唐同志，忘了任务!忘了纪律——”这次被日本兵损害了七位同志，还有受伤的。

七、毙了他们必要吗?

攻下了地主大院，捉住了地主王三东和他老婆。陈柱命令箫明把他们枪毙了，萧明觉得下不得手。他问陈柱：  “枪毙他们必要吗？”他把声音放得很低，但是同志们全注视着他。

“必要的。没有什么理由再留他们活下去——好，另换一位同志执行吧！”人们轻微地轰笑和骚动。最后是由杨队长去执行。萧明感不安，近乎伤心和羞耻。陈柱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小红脸在战斗的间歇发现陈柱那只水袜子已经破得很可怜了！  一只底子已经开了洞。战士们不忍心看着指挥员穿漏了底的鞋 。就想帮他去找鞋。陈柱忙阻止大家，让战士快去吃饭。

八、为死者祭墓

又有两位同志牺牲了，冯同志和李七嫂。悲哀贯穿了每颗刚强的心！在掩埋死者时，陈柱讲话了： 

“不要忘！先前死了的同志，是死在谁的手里?这两位同志是死在谁的手里?是为什么死的?……我们的同声有的从农民里来的;有的从军队里来的;更有的是‘绺子从’上来 ……我们这样辛辛苦苦，忍饥挨饿，集合到一起，流着血来和敌人斗争，为什么呢?

   “同志们要认清革命军的纪律！要严守革命的纪！这次铁鹰队长败仗了，唐同志和其余同志的死伤……这是同志们忘了纪律，没有重视和实行革命军的纪律！譬如唐同志那样，那是应该枪毙的——这是铁鹰队长同志犯了感情上的错误！ ——结果是这么多的同志死伤了！从此以后，同志们一定要担保自己，不要再有这相似的事情发生!我们自身若没有铁一般的纪律，是不能和我们的敌人斗争的！也万不能战胜敌人的……”

在群众的歌声里葬埋了死者。

九、暂时分开吧

苍鹰在天空打着盘旋，地上再没有一只鸡雏可以引诱它们扑下来。远处田野里，还没有人收割。这巳经来到八月末，照例是该收割的时候了。成熟了的庄稼，和没有成熟的时侯一样，依然生长在地里。

萧明和安娜每人站在一条桌面上，身体一致地摆动，随着节拍击着手掌。队员们也击着手掌。篝火在院心，在人群的中间。   

萧明和安娜唱着歌。萧明唱低音，安娜唱高音。接着是队员们唱。当铁鹰队长唱完时，萧明带头喊：

“同志们，再来一次——”龙爪岗的青年农民，也跟着喊：“再来一次。同志。”他们忘掉他们还是龙岗的农民，俨然是一个革命军的队员，除开臂上还没有一条正式的黄星的红臂章和一支步枪以外，简直他们是什么也不缺少。他们感到自己全熟悉了。一种不可抑制的引诱，抓紧每颗青年的心开始为这活跃的，新鲜的，热情的人群所吸引，所迷恋。简直一刻也不能忘怀，一刻也不能忘掉谈论：“好，明天一定加到里面去，跟着他们走吧，看看天底下还有多么大!”

老农民孙兴的三个儿子都入了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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