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学思想。黄宗羲反对束书不观而从事游谈的空疏不实学风,强调通经读史,经世致用。他认为,言心学的人抛却读书穷理,言理学者所读之书也不过是经生章句之类的东西,而且喜欢分门别户,常常干些党同伐异的勾当,对人心风俗、家国天下的兴衰仿佛“落然无与吾事”。他认为,“明人讲学,袭语录之糟粕,不以六经为根,束书而从事于游谈,故受业者必先穷经,经术所以经世,才不为迂儒之学,故兼统读史。”又说:“读书不多,无以兼斯理之变化,多而不求于心,则为俗学”。这种认识中蕴含着一个重要的观念,即“即器明道”“即事言理”。大体说来,“经”所重所详者在义,“史”所重所详者在事,经义由具体史事出。不读史书,昧于史事,不明事体、时宜,固执经义,将一先生、一时代,一领域、一事项之说教视为放之四海、通贯古今而皆准,违道害事,就是“迂儒之学”。与此相反,由史学而通经学,由史事而达经义,知其然,明其所以然,通经达权,随时制变,则为有体有用之学。
黄宗羲追求学术精神,以自得之学为贵,提倡学术的创新。这与其主张通经读史是有着内在联系的。他认为自得之学才是真学问,反对依傍他人门户,鹦鹉学舌,缺乏独立思考的平庸之见。他借鉴理学的概念并依据心学的旨趣,阐发道:“盈天地皆心也,变化不测,不能不万殊。心无本体,工夫所至,即是本体,故穷理者,穷此心之万殊,非穷万物之万殊也。是以以古之君子,宁凿五丁之间道,不假邯郸之野马,故其途亦不得不殊。”即是说,自得之学,造成了学派林立、学说纷呈的局面,前者是后者的重要成因,后者是前者的必然结果。他还提醒人们,“大凡学有宗旨,是其人得力处,亦是学者入门处。”学术有宗旨,是成就自得之学的前提。
黄宗羲反对党同伐异的门户之见。认为“道也者,天下之公道也;学也者,天下之公学也。”强调“学术不可无宗旨,但不可有门户”。他指出,“学问之道,以个人自用得着为真。凡依门傍户,依样葫芦者,非流俗之士,则经生之业也。”对于不同的学派,不同的学说思想,他主张应该相互尊重,应以“公心”待之,如此,才能使学术成为“公学”,才能有助于求得“公道”。他认为,不同学说主张的存在,有利于学术的发展,正是学者应当用心理会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以水济水,岂是学问”。他的学术史著作《明儒学案》立了17个学案,《宋元学案》立了91个学案(其中由59个学案为黄宗羲所立,另32个学案为其子黄百家、私淑弟子全祖望续成),能够兼综百家、兼容并包,分立学案,能够比较客观公正地评价各个学派及其学说;他推尊王守仁心学,但并不贬低朱熹理学。这些表现,是对“公道”“公学”等学术思想的具体落实。在他看来,不同的学派、学说主张是“一本万殊”,参酌此“万殊”可以“会众合一”,实现对真理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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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之 |
王夫之(1619——1692)字而农,号畺斋,湖南衡阳人。晚年居于湘水之西的石船山,学者称之为船山先生。崇祯16年,以“自残肢体”的行为,拒绝张献忠农民起义军之招。次年,投奔南明永历政权,参加抗清斗争,备受排挤和打击。顺治10年始,因逃避清军“薙发”令,浪迹于荒山野岭达3年之久。顺治14年,回到故乡衡阳,隐居著述,直至终老。王夫之知识渊博,兴趣广泛,通晓传统的经学,有大量的经典注释;对诸子学尤其是老庄之学有深入的研究;出入释、道学说,“入其垒,袭其辎,暴其持而见其瑕”;精研历史,提出历史进化思想和“理”“势”合一”的历史观;究级天文历算,吸纳西学知识,赞赏“质测”之学。其在思想上的突出贡献,表现为对中国古代哲学进行系统的批判总结,以及对文化的产生、演进、发展及其法则进行创造性探索。
对传统哲学的系统批判总结。在本体论上,王夫之对张载“太虚即气”的命题予以继承和发挥,确立了具有唯物主义倾向的自然观。他认为,“气”是宇宙万物的本原,自然界和人类社会都是由“气”化生的,即所谓“天人之蕴,一其而已”。他从根源处落实气本论,重新解释太极与阴阳二气的关系,认为两者之间不是生成与被生成的关系,太极也不是孤立于万物至上的终极真理,太极充塞阴阳之气,阴阳二气荡动絪缊(交感)不已,形成万物诸象。万物诸象变化不已,其本质仍是气的运动。“动静互涵,以为万变之宗”,即事物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王夫之反对程朱理学将理气视为两物,“气外求理“的观点,明确指出,“气外无理,理外亦不能成气”,认为,“理,本非一成可执之物,不可得而见,气之条绪节文,乃理之可见者也”。即是说,善于求理者,必须知晓理气不能相分,必须于气的运动变化中去寻求理,理不是别个,就是气运动变化的条理。在道器关系的认识上,他重新解释了“形而上”的意思,指出“形而上者,非无形之谓。既有形矣,有形而后有形而上”,进而提出“天下惟器”的观点。认为“据器而道存,离器而道毁”,道与器是一般和个别的关系,一般性只能寓于个别性之中,没有个别就没有一般,一般性视个别性的存废而存废。这不仅为道器关系正名,还从根本上否定了“天不变道亦不变”的传统学说。王夫之还以“诚”来概括“器”与“道”的客观实在性,将其视为太极的根本属性,从而表现出其哲学的高度概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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