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美术史

课程目录

中外美术史

（中国部分）

主讲教师：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学系李起敏教授

第十二讲 南宋、辽、金、西夏的绘画

水墨写意人物画

写意人物画在南宋有很大成就，代表作家为梁楷、法常。梁楷山东东平人，南渡后，流寓钱塘。宁宗嘉泰间为画院待诏，宁宗赵扩赐金带而不受，挂于院中，拂袖而去。《李白行吟》用级为简练的笔触勾绘出诗人李白潇洒超脱的性格；《泼墨仙人》用运用粗阔豪放的笔势，浓淡的水墨大片涂抹画出仙人的颠狂醉态，在人物画艺术手法上是一种大胆的变格。这种用于人物画的泼墨画法，是梁楷在人物画上的重大贡献；《六祖图》用活泼的线条画出禅宗名僧砍竹扯经等富有风趣的情态。梁楷亦有极工细之人物画作品，如《布袋和尚图》。

法常（牧溪）《观音像》用笔简淡，而更能表现观音圣洁，他在水墨写意花鸟方面也颇有造诣。

此外，表现贵族士大夫生活的图画仍占相当数量，加强了环境气氛的渲染。肖像画扩大到民间成为专门行业。描绘少数民族生活的图画亦有不少成功之作，如宋人《骑士猎归图》，抓住了少数民族猎手检视箭杆的情节和马的疲惫神色表现了打猎归来的喜悦。绘画中反映少数民族生活，在五代两宋成为专门题材，而且有少数民族画家出现，如前面提到的金朝张氏和宫素然等。

南宋山水画

北宋山水画自郭熙的出现，代表了当时的新水平。其它尚有王希孟为代表的青绿山水（如《千里江山图》）及文人士大夫中流行之抒情小景和古木窠石等，画风精臻。“若论山水林石花竹禽鱼则古不及近”（宋、郭若虚《图画见闻志》），精确的描绘自然景物中的诗情和优美意境，风格上多种多样，技法上的创造等等都展示着北宋山水画的长足进步。

王希孟《千里江山图》局部

南宋山水画在此基础上又有新发展，在追求表现内容的单纯完整，形象上的鲜明突出，表现手法上的精炼有力等方面又有新创造，其代表画家是被称为南宋四家的“李（唐）、刘（松年）、马（远）、夏（珪）”。

李唐（约1083－1163）是南宋山水画新风的开拓者。原是北宋徽宗画院老画师，善山水人物，曾以巧妙的表现“竹锁桥边卖酒家”受到称誉；南渡临安（杭州）卖画又被选入画院，其山水画和历史故事画极大地影响了南宋画家，他在临安的几十年，产生了“引出半边一角山”的作用与影响。

李唐能作青绿山水，但尤以水墨山水为人称道，他渐变缜密为粗放有力，使形象更具有强烈感人力量。初到临安时赋诗感慨不为人赏识：“云里烟村雨里滩，看之如易作之难，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从诗中，亦可想见其风貌。

《万壑松风图》【作于北宋宣和甲辰（即宣和六年，公元1124年）】写深山大壑，巨峰排空，气势磅礴。突出描绘出岗峦虎踞，悬崖嵯峨，又见苍松叠翠，飞瀑、流泉，幽涧伴着白云缭绕，造成宁静清爽的境界，表达了对祖国山河的礼赞之情。

李唐《万壑松风图》

传为李唐《清溪渔隐图》以巧妙的章法剪裁和淋漓粗放的皴染表现河畔浓阴下的幽湿凉爽。

《长夏江寺图》为李唐青绿一体的山水画。

宋代山水多点缀人物活动，而表现行旅盘车摆渡航海等社会生活情节尤值得注意。据载李唐曾画《雪天运粮图》现已不传，但现存宋画中之多幅《盘车图》可作参考。盘车突出表现在山路崎岖或河滩起伏的艰难环境中旅行的辛苦，及在荒村野店中打尖暂息的情景，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约略与李唐同时的朱锐特别以画雪冈盘车著名。

宋人《江天楼阁图》刻划在浩茫的江湖中过往船支上船工的繁忙；宋人《风雨归舟图》生动地描绘一艘小渔船顶着急风暴雨竭力拢岸的情景，都充满了紧张气氛，一定程度上赞颂了人战胜自然的顽强意志。

贵族赵伯驹、赵伯骕兄弟活跃在南宋初年。赵伯驹《江山秋色图》为长332公分的青绿山水长卷，全图景物有丰富的变化，并在山脚水滨点缀竹林、幽居、宫观、桥梁等，间以逰乐行旅等情节，展现出清秀明丽的画风。

赵伯骕《万松金阙》描绘海岛松林间的仙境般的景物，赵氏兄弟的山水画都带有浓郁的贵族气息。

刘松年则是南宋孝宗至宁宗时的宫廷画家，擅长青绿着色山水和界画。人物与山水结合，描绘士大夫的悠闲生活是其主要特点。《四景山水》描绘临安（杭州）郊外贵族别墅的四时风光，笔法严谨，用笔细密，代表刘松年一派的典型风貌。

南宋都城临安据有西湖之胜景。当时不少山水画家以写钱塘及西湖景著名（如陈清波）。宋人《西湖春晓图》、《荷塘按乐图》、《钱塘秋潮图》都用精丽的画风描绘临安山河的秀美。李嵩《西湖图》则用水墨渲染了烟雨迷蒙的西湖全景。传为李嵩的《巴船下峡图》表现船夫在激流险滩中紧张的搏斗。

马远、夏珪是南宋后半期的宫廷画家。

马远原籍河中（今山西永济）。出生于杭州，是著名的“佛像马家”之后，曾祖马贲北宋元祐时已著名，供职于宣和画院。祖父马兴祖，伯父马公显，父马世荣皆南宋高宗朝待诏，兄马逵、子马麟亦善画。马远工山水、人物、花鸟，在画院中颇受宠遇。

夏珪、字禹玉，约略与马远同时供职画院，子夏森亦善画。

马、夏在前人基础上进一步挖掘山水中的诗情与感人力量。画面经过形象提炼、剪裁和巧妙的经营，更加简洁完整，因而主题更为明确突出，具有强烈的艺术效果。《格古要论》评道：“全境不多，其小幅或峭峰直上，而不见顶，或绝壁而下，而不见其脚；或近山参天，而远山则低，或孤舟泛月，而一人独坐”。

马远善把山水与人物、花鸟巧妙结合（如《梅石溪凫图》、《踏歌图》）；夏珪善将秀丽江南山水铺舒为长卷。他们构思能力较强，气象万千。

马远《梅石溪凫图》

马、夏笔墨皴法进一步变细密为粗犷，水墨淋漓，大笔皴擦，称为“大斧劈皴”、“拖泥带水皴”，所画江南山石峭拔方硬、清秀雄奇，形象完整强烈，系从浙江一带山水中体味发展出的笔墨技法。

马远《踏歌图》，画峭拔山势下田陇道上老农载歌载行的景象。《雪图》四幅用极为简括的形象描绘山野雪后深远辽阔浑然一体的图景——飞鸟，小舟都富有诗意。《寒江独钓图》只画出一叶扁舟几道波纹，巧妙利用画面大幅空白，突出主题。《华灯侍宴图》着意渲染宫廷豪华生活。《水图》十二幅细致精确的描绘了各种状态下的水势，显示了画家捕捉形象的高度技巧。

夏珪《山水四段》（原为十二段，现残存四段）用飞向天际的雁阵，空阔明净湖面上的渔笛，城郭附近的暮霭极为精炼的描绘诗一般的境界。《西湖柳艇图》突出堤上杨柳和水榭画舫，点缀乘轿人，刻划西湖景色平凡秀丽的风貌。《江山佳胜图》，《溪山清远图》是夏珪作品中的长卷巨制中的代表作品。

民间绘画

两宋小农经济的发展与市民阶层的扩大，促进了民间绘画的繁荣。宋代画工蜂起，可以“车载斗量”，并有了行会组织。画工，在民间以绘画为职业，王端、马贲、顾兴福等世代相传的画工，处于社会下层。其中有一部分是能画的小手工业者，工余为人作画，如太原的郭铁子。有的被征入禁中为画工，如陶裔，匠人出身，因画花鸟而进身为祗候。类似情况不少。由于社会需要量大，画工队伍不断扩大，见于史录的就有很多人。他们的工作多而杂，凡“画士不为者”，“画工为之”。他们为村社节日作画；为书刊作画；为瓷器作画；为寺观、石窟及墓室作画；设棚写真，画道、释卷轴，摆滩开店，卖画乡野庙会。他们的绘画，也为画院画家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与参照。现存李东的《雪江卖鱼图》，可以看出当时画工们的水平不一般。

两宋壁画

分寺观壁画、石窟壁画与墓室壁画。寺观壁画如山西高平开元寺呈“吴派风范”，设色富丽，沥粉贴金，工艺极精；河北定县宋塔地宫与静志寺舍利塔地宫均有壁画；另外，山西稷山兴化寺，山东泰安岱庙壁画场面宏大，人物众多，建筑虽为宋代，现存壁画，却因改建，已为清代作品。

石窟壁画，安西榆林窟、敦煌莫高窟、永靖炳灵寺都有不少壁画，但不论数量抑或质量都较唐代大逊。

宋墓壁画，一般偏重写实，用线质朴，但不流畅。

辽代美术

10世纪上半叶至12世纪初，我国东北、西北地区兴起了辽（契丹）、金、西夏。由于不断吸收汉民族文化，在文学艺术上出现了一些人才。

辽在立国前即契丹，属于东胡族。世居辽河流域，即今内蒙古的昭乌达盟的黄河和土河一带，约于五代后梁时强盛起来。后因助石敬塘灭后唐，得燕云十六州，改号大辽。至1125年，受金、宋夹击而亡。

辽代统治者爱好艺术，设近似画院的翰林院。辽著名画家有胡瓌、耶律培、耶律宗真、萧瀜、陈升等。画风可规之为草原风俗画派。胡瓌有《卓歇图》已见前述。耶律培（李赞华）本是辽之东丹王，由辽投后唐，明宗李亶赐姓李名赞华。他是个知音律，精医药，又工辽、汉文章的画家，既善画辽国人物，又能画马。但“马尚丰肥，笔乏壮气”。作品有《骑射图》，见于辽史者尚有《猎雪骑》、《千鹿图》等。

耶律宗真，在皇位25年，曾将所画《千角鹿图》五联作为献礼送给宋仁宗，他促进了辽国美术的一度繁荣。

耶律题子（962－1015），为辽将，曾击破宋将杨继业，战败袭击蔚州的宋将，绘因伤而仆的宋将一示宋人，“咸嗟其妙”。作品有《夜猎》、《飞骑》、《较射》、《调马》等。

萧瀜，辽代山水、翎毛画家，深受中原画家影响。善画游牧风光，也画鹰、马等。作品见于著录者有《平沙落日》、《关山鼓角》、《秋原讲武》、《放牧》等。

陈升，曾奉命画《南征得胜图》。现存《便桥会盟图》，描绘唐太宗于武德九年与突厥的可汗颉利，在长安城外便桥定盟的故实。用笔挺劲，章法平稳。

三晋名城，多有大佛寺为之护佑。朔州崇福寺，是我国现存三大辽、金寺庙之一。寺中残留着女真王朝的逝梦和智慧。其寺有五绝：其中殿顶的脊饰琉璃历经800年，依然亮艳如初，脊刹两躯琉璃武士，高高屹立在北国晴空，生动壮观，它们是我国现存最大的镇殿琉璃俑；殿内壁画如藤蔓般恣意地铺满了大殿内墙。三佛后面的背光高达14米，颇为壮观。壁画中的菩萨虬髯男相，而身着女性化服饰，尚带着早期的域外风情。

金国绘画

金为女真族，在我国黑龙江、长白山一带。自乌蒙乃起开始强盛。至宋徽宗时，完颜阿骨打立，更加强大，打败契丹。1115年，阿骨打称帝，定国号金，灭辽。1127年，攻入汴梁，虏徽、钦二帝，宋南渡，北中国大部分地区即为金人统治。金自立至亡，经历近120年。

女真在吸收汉文化方面做出了极大努力。其宫廷机构，类似宋廷，设有书画局、图画署，除本族画家外，更多地吸收了北宋画家及民间艺人。

完颜亮、完颜雍、完颜璹（shu），都是金代帝王画家。完颜亮，尝作墨戏，善画方竹。完颜璹喜作墨竹，自成规格。但均无作品流传。

王庭筠（1155－1202年），熊岳人。金代著名山水、墨竹画家，画风受北宋画家影响。其《幽竹枯槎图》、《山林秋晚图》，汤垕认为“胸次不在米元章（米芾）以下”。还画有《熊岳图》描绘家乡风物。其墨竹有书法韵味。诗笔字画，俱有文风。到了元代，对其评价一如赵孟頫。

武元直，《金史》无传。画有《莲峰小隐图》将“太华五千仞，驱写入盈尺”。又有《渔樵对话图》、《赤壁图》，后者着重描绘“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诗境。

杨邦基（？－1181年）《金史》有传。说他“善画山水、人物”，画人马取法李公麟，山水取法李成。金代名士赵秉文提诗称赞他“骅骝万匹落人间，一纸千金不当价。”还曾画过《雪霁早行图》、《山居老闲图》、《奚官牧马图》等，已经失传。绢本水墨《聘金图》现藏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美术馆。

王逵，金宫廷画家，曾画山西繁峙岩山寺壁画，人神杂处，很有生活气息。今犹存。张珪，宫廷画家，有《神龟图》，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杨微《调马图》藏辽宁博物馆。赵霖所临写唐昭陵石刻《六骏图》，亦藏故宫博物院。

宋人《胡笳十八拍图》按传为蔡琰的原诗画成连续性画面，详尽地描绘了被虏、去胡、归汉、露营、回长安等十八个情节，现存金人张氏（名字不清）《文姬归汉图》，布局严密而富有变化，人物刻画，神态生动，为迄今保存下来的金画中较精致的作品。

《明妃出塞图》故事流行于宋代诗词戏曲，演绎传说中的王嫱由于君臣无能防御外侮而远嫁塞外，其不幸遭遇亦为画家们不断描绘。有些作品描绘王昭君的悲伤哀怨，但金人宫素然《明妃出塞图》（现存日本）则突出刻划在塞外大风沙中昭君坚强和悲愤的形象，与掩面回首的匈奴随行官员形成鲜明对比。而此图与同是金人画家的张氏《文姬归汉图》构图相似。

西夏绘画

西夏为羌人的党项族，唐末，拓跋思荣拥夏州（陕西横山一带）。1038年，首领元昊称帝，国号大夏，成为宋在西北方劲敌。辖境即今宁夏、甘肃大部，以及陕西、青海、内蒙古的部分地区。传至1227年，为蒙古所灭。其间180多年的统治，寺庙宫观所建不少，绘画雕塑，或工艺品，各具特色，堪称丰富。但因破坏严重，幸存者已十不及一。其中存于石窟壁画尚可见之于敦煌莫高窟、榆林窟等，壁画色彩偏绿，画工喜用墨绿与石青，故有“西夏画工喜出绿”之说。

另外，西夏遗址如黒水城出土的雕版画、麻布画、绢画多流失国外。

附1：【有关宋代绘画的几个问题】：

在隋唐美术发展基础上宋代绘画进一步繁荣并获得重要成就。五代以后，绘画中更广泛地反映社会生活，山水、花鸟画的成熟扩大了绘画表现领域。绘画技巧所达到的水平，如：形象刻划之生生动精微，优美意境连连创造，色彩之绚丽，水墨写意之发展等方面，都使它在古代绘画发展中占有突出地位。

人民群众的阶级斗争是推动艺术发展的主要因素。广大职业画家作为手工业行列出现，较前代更进一步密切了绘画艺术与社会的联系，因而有可能突破表现宗教与贵族生活的圈子；广大画手普遍注意对表现对象的观察与研究，艺术实践经验的不断积累以及科学技术的进步，都促进了对描绘对象的深入认识及精确表现。

宫廷绘画与士大夫绘画都适应封建剥削阶级的不同需要而有相当发展。但是，如果没有当时社会上绘画艺术的繁盛和优秀画手的出现，宫廷绘画的发展是不可能的，统治阶级不过是掠夺了民间绘画的成果，并从其政治利益和艺术趣味出发，对画家加以限制与改造。由于某些宫廷画家与社会保持一些联系，并继承了前代和当代艺术的成果，仍创和了些优秀和比较优秀的作品，但宫廷绘画总的倾向是使绘画脱离社会现实生活，艺术趣味转向萎靡柔媚而给绘画发展带来消极影响。

附2：【思考题】：

1、宋代绘画发展的历史背景。

2、北宋山水画的重要画家与作品。郭熙的艺术见解及所获得的成就。

3、李公麟绘画作品特色。

4、宋代风俗画的发展。张择端《清明上河图》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

5、宋代宫廷画院发展概况。

6、宋代花鸟画的重要画家，并对重要作品进行分析。

7、南宋山水画的新发展。

8、例举一些宋代历史故事画作品，阐述其主题思想和艺术表现。

中央音乐学院现代远程音乐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