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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概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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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教师：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学系 潘必新 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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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艺术作品的构成
第一节 关于艺术作品构成的几种分析法 西方的传统观点认为，艺术作品的基本结构分为两个层次，即内容和形式。黑格尔指出，真正的艺术品必定是内容和形式彻底统一的。(黑格尔:《小逻辑》，商务印书馆，1997年，第279页)。内容与形式，是一对哲学范畴，它适用于一切事物，并不是专门针对艺术作品而言。诚如海德格尔所说：“形式和内容是可以归类的任何物和每一物的笼统概念”。（海德格尔：《艺术作品的本源》、《诗·语言·思》，文化艺术出版社，1990年，第29—30页。）认为艺术作品的基本结构分两个层次，这是把上述哲学范畴运用到艺术理论的结果。正因为这样，“内容—形式”二层次结构说，只道出了艺术作品同其他事物的结构的共同性，而没有说明艺术作品结构的特殊性。按照我国的传统，艺术的结构也是被分为两个层次，即形与神。晋代画家顾恺之提出“以形写神”，开创了“形—神”二层次说。“形—神”说显然比“内容—形式”说更加符合艺术的特点，其不足之处是有欠细致。
从效果看，二层次说（无论是“内容—形式”还是“形—神”）实在不足以把艺术作品的结构说清楚。因此，为了分析艺术作品的构成，“内容—形式”二层次分析法是有欠缺的，它必定会被突破，它也确实被突破了。波兰美学家罗曼·英加登（Roman
Ingarden 1893－1970）在对文学的艺术作品的基本结构进行细致、深入的剖析的基础上指出：“文学作品是一个多次的构成。”它包括语言层次、意群层次、图式化外观层次和在意向事态中描绘的客观层次。（英加登：《对文学的艺术作品的认识》，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8年，第10页。）我国美学家宗白华在谈到意境的时候，实际上也提出了艺术作品的多层次构成的观点，他写道：“艺术意境不是一个单层的平面的自然的再现，而是一个境界层深的创构。从直观感相的摸写，活跃生命传达，到最高灵境的启示，可以有三层次。”（宗白华：《美学与意境》，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214页。）真观感相的摸写，要用艺术语言，加上艺术语言，那么在宗白华的心目中，艺术作品构成也是四个层次。英加登、宗白华等人的多层次说，是切合艺术作品的构成的实际情况的。在这里，我想提一下我国三国时代魏国人王弼对《周易》构成层次的分析。他指出，《周易》由言、象、意三个层次构成。他写道：“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著。”（王弼：《周易略例·明象》，《中国文化精华全集》，第2卷，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92年，第318页。）“象”指经卦（八卦）和别卦（六十四卦）的卦象，就是卦的图象和它们所象征的事物，如乾卦的图象是“ 在先贤的启示之下，关于艺术作品的构成，在我看来，三层次说似乎比较恰当。构成艺术作品的三个层次是：第一层次，艺术语言；第二层次，艺术意象；第三层次，艺术意蕴 。下面试对三个层次分别加以说明。在作说明之前有必要指出一点，三个层次并不是互相孤立，而是密切相关，互相联系，形成一个统一的、独立自足的世界，一个灌住了生气的有机体，如黑格尔所说的：“一个活的有机体的官能和肢体并不能仅视作那个有机体的各部分，因为这些肢体和器官只有在它们的统一体里，它们才是肢体和器官，它们对于那有机的统一体是有联系的，决非毫不相干的。只有在解剖学者手里，这些官能和肢体才是些单纯的机械的部分。但在那种情况下，解剖学者所要处理的也不再是活的身体，而是尸体了。“（黑格尔：《小逻辑》，商务印书馆，1997年，第282页。）
第二节 艺术作品的构成的层次 一、艺术语言 艺术语言是艺术家籍以塑造艺术意象而所使用的物质媒介和表现手段。各门艺术各有其独特的艺术语言。文学被称为语言艺术，是因为文学的物质媒介和表现手段是语言—本来意义上的语言。我们把其他艺术所使用的物质媒介和表现手段也称为语言，如音乐语言、舞蹈语言、绘画语言、等等，那是借用意义上的语言，就象我们把某种机械装置称为机器人一样，机器人的“人”就是就其借用意义而说的。 艺术语言是塑造艺术意象的物质媒介，如果把艺术意象比做一幢建筑物的话，那么，艺术语言就是构筑这幢建筑物的砖瓦。所以，每个艺术家必须首先熟练地驾驭自已所要使用的语言，这是进行艺术创作的基本条件。 下面我们对几种艺术的艺术语言略作说明。 文学的艺术语言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语言，语言还可分为两个层次，即语音和语义。文学作品塑造艺术意象主要靠语义，但是语音的作用也不可忽视，尤其是在诗歌中。我国古代诗词讲究平仄、讲究押韵，就是利用语音之间的关系求得诗歌的音韵之美，比如李白的《夜宿山寺》：“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读起来声调铿锵，音韵谐和，平添一种美感。不止如此，还可以利用谐音关系，使诗歌别有一种意趣。比如刘禹锡的《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天晴的“晴”与感情的“情”是谐音词，说出一个晴字，语意双关，巧妙地表现出了情妹对情郎既迷恋又迷惑的复杂心理。语言的塑造艺术意象的功能主要由语义承担。语义也有两个层次。一个层次是语词，语词可分为实词和虚词，实词是有具体意义的词，虚词是只起帮助造句作用的词。另一个层次是由语词组织而成的句子，语言就凭借语词和句子来状物抒情，从而塑造出艺术意象，且看《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怎样运用语言栩栩如生地描绘了鲁智深拳打镇关西的场景以及怎样入木三分地刻划了鲁智深的性格。这段精彩的文字是这样的：“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梭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绿的，都绽将出来。……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山、钹儿、铙儿，一齐响。鲁达看时，只见郑屠挺在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动弹不得。鲁提辖假意道：“你这厮诈死，洒家再打。”只是面皮渐渐的变了。鲁达寻思道：“俺只指望痛打这厮一顿，不想三拳真个打死了他。洒家须吃官司，又没人送饭，不如及早撒开。”拔步便走，回头指着郑屠户道：“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一头骂，一头大踏步去了。”读了这段文字，郑屠户被打致死的情景历历在目，鲁智深粗中有细的性格跃然纸上。
绘画的语言一般地说是线条、色彩和明暗。 音乐的语言包括旋律、节奏、音色、音强、和声、复调、调式、调性等等。作曲家把音乐语言的各种元素按一定的方式加以组合，创造出了千姿万态的富于表现力的乐曲。如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中简单而著名的“命运动机”及其模进
就包含着具有特点的旋律、鲜明的节奏以及有两个F的力度等音乐语言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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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象征地。“意”指每卦所包含、所隐喻的意义，比如乾卦就有“元亨，利贞”（“大通顺，占问有利”）、“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道刚健，君子以（天为法），所以自强不息”）等等许多含义。“言”指用以解释、阐明卦象所包含的意义的言辞，如彖辞、象辞、文言、系辞传。经卦和别卦所包含的隐秘而深刻的道理要靠卦象来表示，卦象所表示的道理要靠言辞来说明。因而《周易》由言、象、意三个层次构成。我以为，如果把王弼的这一番议论借取进来，运用到对艺术作品的构成的分析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